沉重 ¦ 曲婉婷的歌声里：我的英雄母亲，贪了3.5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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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一条看似不起眼的消息传到了加拿大，让曲婉婷松了一口气。

我国检方对曲婉婷之母张明杰案的起诉内容作出变更与追加。现在，张明杰不仅背着3.5亿滥用职权贪污指控，还被追加了500万元受贿指控。

原本的巨额贪污，早就让检方对张明杰作出死刑建议，这追加上的500万受贿，联想到曲婉婷一连四年在微博上大喊「期待法院公平公正的结果」，让人不寒而栗。

我早知道你狠，却不知道你连自己母亲都要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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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婉婷生于1983年，她六岁开始学钢琴，16岁独自到加拿大念商科。多年后她回忆起少年时远赴加拿大，说那是父母给他规划好的人生蓝图，自己过的很不开心。

「我不想为我妈念什么商科了，我想为自己做点什么」

上面这段个人经历，如果放在某个出身富庶之家的孩子身上不会有任何问题。学钢琴，出国留学，学商科，老套的故事也许有些矫情，有些令人羡慕，却也正常。

但偏偏，故事的主人公叫做曲婉婷。

曲婉婷出身东北，是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她的母亲叫做张明杰，张明杰的仕途非常顺利，一步步从普通科员高升到了哈尔滨市建设局信访处处长。

但是高升并不代表高薪，当年的顺口溜是「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1989年公务员月工资不过几百元，张明杰就能让曲婉婷学钢琴了，2000年，也就是曲婉婷十六岁那年，张明杰和丈夫曲恒离婚，曲婉婷被判给母亲，没过多久就被安排出国留学。

2001年，经过第五次加薪，公务员的最高收入标准为2846元/月，还不够曲婉婷的一张机票钱。奉公守法的张明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钱支撑曲婉婷的留学生活呢？

这还只是故事的开始。

曲婉婷在国外为了「追求梦想读音乐」和「为了母亲读商科」挣扎时，东北的国有企业开始改革，旧有的体制需要进化，进化就意味着阵痛，就拿哈尔滨原种场举例，这家国有企业经历了近十年的繁荣，到了1998年开始不景气，2004年被确定为哈尔滨市150家国企改制单位之一，2005年确定由道里区负责改制工作。

这，就是张明杰犯罪的开始。

张明杰是哈尔滨市道里区副区长，而原种场的改制，刚好被分到了张明杰手下的农林局进行。

一开始，改制工作似乎有条不紊，职工提意见，领导做计划，但是到了2008年年末，原种场变天了。

改制的重要一环是评估资产，原种场的净资产评估是-267.53万元，按照去国资委的相关要求，原种场面向社会挂牌出售，底价为6160万元。

这个6160万元，并不包括属于那片144万平方米的国家土地。

底价不仅包括了资产处理，还包括原种场578名职工的安置成本，大约是1100万左右。

但是在张明杰和同伙东江公司的操作下，这笔原本不包括土地的买卖，变成了「包括土地转让」的合同，原种场相关人员被她的操作蒙骗，稀里糊涂地就把价值十几亿的土地转让给了东江公司。

这是伏笔。

2010年，哈尔滨市开始土地征收，原种场的土地面积大，商业价值很高。当时看上原种场土地的有两个客户，一个是哈齐铁路客运专线，看中了原种场4万余平方米，想用来做部队营房，另一个是哈尔滨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想要征用11.3万平方米土地建造商品房。

两个项目一个要价1.5亿，一个要价1.99985亿。这两笔钱本身属于国家，却因为张明杰的层层「操作」，层层施压，被东江公司全部分走。

在后续调查中，检方甚至找到了张明杰和同伙的利益均分协议。3.5亿元的国有资产，就这样被贪婪者吞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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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家口袋里偷钱，你可能觉得太遥远，但是在已经偷了3.5亿后，张明杰还做了一件更加恶心的事情。

还记得原种场那578名职工和他们应得的1100余万安置费吗？

几乎分文未给。

按照原本的安置计划，东江公司需对原种场全体自愿上岗的职工提供3年合同，但是该公司不仅拒绝聘用原种场员工，给出的遣散费还不及原计划十分之一。

有20多年工龄的老员工，最终分到了不到两千元。

不仅如此，从2009年改制至今，原种场420名在职员工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和住房公积金一毛钱都没交过。

光看数字你可能无法感受这背后的残酷，在有协议在先的情况下，不给钱不给工作，意味着500多个成年人的崩溃，意味着500多个家庭的崩塌。

南方的朋友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东北冬天的寒冷，在动辄零下20多度的哈尔滨，没有暖气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原种场500多名职工的生活，经过张明杰的魔爪拨动后跌入冰谷，没了工作没了钱，冬天买不起蜂窝煤，只能靠捡煤渣度日。有亲戚的投靠亲戚，没亲戚的只能看天保命。

东北的那段日子，残酷起来只有东北人自己知道。财经作家吴晓波曾经去东北实地调研，归来后他写下这样两则故事：

当时铁西区很多工人家庭全家下岗，生活无着，妻子被迫去洗浴场做皮肉生意，傍晚时分，丈夫用破自行车驮她至场外，妻子入内，十几位大老爷们儿就在外面吸闷烟，午夜下班，再用车默默驮回。沈阳当地人称之“忍者神龟”。

一户家庭夫妻下岗，生活艰辛，一日，读中学的儿子回家，说学校要开运动会，老师要求穿运动鞋。家里实在拿不出买鞋的钱，吃饭期间，妻子开始抱怨丈夫没有本事，丈夫埋头吃饭，一语不发，妻子抱怨不止，丈夫放下碗筷，默默走向阳台，一跃而下。

吴晓波：下岗工送妻子去卖淫

而这一切悲惨命运的推手，就是张明杰这样的...人。

到底还是不是人呢？

但是，这个悲惨世界距离哈尔滨人曲婉婷太遥远，她16岁出国读书，读的是学费15万一年的圣力嘉学院。2009年，在没有任何音乐专业教育背景的情况下，签约了加拿大音乐公司Nettwerk，这家公司旗下曾有酷玩乐队，旅行者，艾薇儿等知名歌手。

还没出名的时候，曲婉婷回哈尔滨开演唱会无人问津，她在哈尔滨各大院校的「巡演」，台下不是免费拿票的学生就是张明杰请的演员。

直到了2012年，曲婉婷终于出了一首《我的歌声里》，因为李代沫的翻唱而红遍全国。

后来有人说曲婉婷是音乐天才，我想，有个身家过亿且肯砸钱的贪官母亲，三年时间才砸出一首热门单曲，也能算是有音乐天赋？

2014年，张明杰的种种行径终于在原种场职工不懈努力下曝光，当年拒绝在安置条件上签字的11名职工成了主要上访者。但等到张明杰被捕时，曲婉婷已经远走高飞，和加拿大温哥华市长谈起了恋爱。

张明杰被捕后，曲婉婷和张明杰的关系并未马上被媒体披露，一直过来半年才有人爆料说贪腐官员张明杰就是曲婉婷的母亲。

消息一出，本来一声不吭的曲婉婷开始在社交伸冤叫苦，说自己以泪洗面。

一开始，曲婉婷的反应还让人觉得她是不知情，但是越往后，她的行为越让人觉得诡异。

宣判这天，张明杰被建议处以死刑，因为她拒绝认罪，拒绝认罪直接结果就是无法追回赃款。

而曲婉婷的回应是一首写给母亲的新歌《your girl》，歌词是这样写的：

你教我判断是非对错，不止是黑白之分，我永远是你的女儿，我会为你祈祷。
I don't care what people say

对对对，你的母亲教你了对和错，教给你黑与白。

2015年，张明杰被捕的一年后，曲婉婷在接受外媒访谈时留下了一句名言：

母亲是我的英雄，她是一个勤奋的人，她给了我能得到的最好生活，不管她是如何得到的。

曲婉婷，你的英雄母亲贪了3.5个亿，勤奋地摧毁了多少人的生活希望？多少人的幸福家庭？

你最好的生活是建立在好几百号人的痛苦之上，你究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压根不愿意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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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也觉得，曲婉婷就是个是非不分的脑残，一直到2019年1月，我才真正意识到她的手腕，不比她妈的狠毒。

2019年1月，曲婉婷发布了一条微博，一边说心痛，一边说相信法院一定会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这条微博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骂曲婉婷不是东西，都骂她为自己母亲洗白，人们会想起她过去几年对其母的评价，都怒骂曲婉婷是「云孝子」。

但是我们评价一个人，不能只看她说什么，还要看她做什么。

重点就在于，曲婉婷到底做了什么？

这就是她最鸡贼的地方：她什么也没做。

除了在社交网络上年度纪念她还没被判刑，死不认罪，被羁押在哈尔滨的母亲，曲婉婷在事发后从没回国过一次。

试想，如果真的是个孝子，在母亲犯下如此大错时应该做的是什么？

难道不是敦促其母亲赶紧认罪？

根据过往记录，像张明杰这样的大贪官，一般只要把贪污的钱吐出来，牢狱之灾难免，但是起码可以留下一条性命。

但她妈面对检方确凿证据，却死不认罪，不归还巨额欠款，并且其中一位核心同伙还逃在海外。

网友们还是高估了人性，曲婉婷并不是个傻里傻气的「云孝子」，而是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尽孝。

试想，张明杰的巨额贪污资产，到底在哪里？

很大可能，是被曲婉婷卷走。

这不是空口无凭的推断，曲婉婷除了年度互联网哭诉外，最热衷的就是晒生活，她在温哥华的豪宅，满身的奢侈品，出席的时尚活动，出没的旅行地点，都说明了她的花销绝对不是一般艺人能够负担的。

按照这个思路再想，这位歌手，整个职业生涯就只有这一首出名的单曲，14年后她就无法回国开演唱会收门票，无法上综艺节目无法走穴，而在加拿大，她可能都算不上十八线艺人，她拿什么吃饭？拿什么生活？拿什么供她那种恐怖的奢华消费？

如果张明杰认罪，她就需要偿还上亿赃款，曲婉婷必定失去她目前的奢华生活，失去她在国外的逍遥自在，收获一个终身监禁没有经济价值的母亲，还要背上认罪后的骂名。

如此这般，才有了曲婉婷后来的一系列操作，永远只「嘴上尽孝」，口口声声喊着希望法院公正宣判，她永远只说母亲是「无辜的英雄」。

到头来，如果张明杰背叛死刑，她甚至可以在加拿大申请政治避难，带着巨额赃款永远留在那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明杰把哈尔滨原种场的职工当作「捕猎」对象，殊不知自己的女儿「黄雀在后」，这就是故事的全部。

多年以后，曲婉婷再唱她那首曾经烂大街的歌时，不知道会不会想起被她牺牲掉的「英雄母亲」，和被她母亲一手摧毁的578名原种场职工的人生。

而那些曾经着迷于她歌声，不肯相信她罪恶的人们，希望你们能记住，曲婉婷的音乐是：「人皮做鼓，人骨为梆，民脂民膏烧出来的音乐」。

如此歌声，你到底该用什么欣赏？是良心吗？

我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