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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醉了个酒,虽三千宠爱在一身,却根本抵挡不住皇家情感的严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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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卧鱼闻花,衔杯下腰,幽然而吐:“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再现景色撩人欲醉的盛景下,万般春情情难自排遣的贵妃,酒入愁肠,轻解罗衣,旖旎绮丽......唱得字正腔圆,唱出了贵妃性情之中的端庄寥廓,真真良辰美景奈何天。那一字一词寓情于景,大气深情,正是史上最是销魂的美人局:《贵妃醉酒》。
《旧唐书》说她:“姿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智算过人”。自唐宋以降,众说纷纭的议论和以讹传讹的演绎,薄命红颜盛世,牺牲品也好,替罪羊也好,杨贵妃的形象涂抹上了一层层粉饰和纱幕。
在唐代,结婚追求“选婚华族”,聪慧手段高明的武惠妃母亲与杨贵妃同宗,17岁的杨玉环嫁给李瑁既是亲上加亲又有其政治目的,有可能成为太子妃,也就能成为皇后,他们两大家族将大有所为。当寿王没有了希望,必须有人进宫去伺候唐玄宗,肤如凝脂,资质丰艳风华绝代的杨玉环成了政治性婚姻不得不接受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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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大唐刀马入库,国库充盈,更需要一位绝世佳人,来锦上添花于平和、温暖、盛世气象的美。这是他个人功成对于天下之美尽在手的雄性炫耀,也是泱泱帝国气象的政治需要。事实上,后来的杨贵妃,也确实成为了大唐盛世的象征。
56岁的帝王,《旧唐书》的记载,唐玄宗“仪范伟丽,有非常之表。”一方面他是个清醒果断的政治家,雄才伟略;另一方面,他精通书法,擅长音律,钻研围棋,爱好诗词,还会弹奏琵琶、笛子等多种乐器,又有着细腻的心思和对美孜孜不倦的追求。
他与22岁的贵妃,始于美貌,终于才华,是史上最有共同语言的一对帝妃。
杨贵妃运用知识和文化去解决问题,她的观察力、记忆力、分析力是一般人所不能比拟的。贵妃是他常年经营冰冷王朝的背后,心中那柔软美好的一部分,每当乐师们上场,唐玄宗都会站起身,亲自给杨贵妃插上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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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感情细腻,她的深情,也体现在日常细微之处。玄宗与人下棋,眼看要输,她掐一下怀里的猫,猫儿纵身而下,碰倒棋盘,缓解了玄宗的尴尬;玄宗担忧灾情,贵妃义卖,所得钱财都捐给灾区人民。
与其说皇帝宠爱杨玉环,倒不如说他在宠爱自己,希望自己那颗饱经政治风霜而苍老的心,永葆少年的意气和朝气。所以,这一段时期的帝王,沉于宴会、游戏、音乐、玩乐,沉于他们奢华岁月里的风月消遣。
《新唐书.杨妃传》里面记载了两件玄宗和杨贵妃吵架闹矛盾后的情形。从头到尾,都是娘家谋取荣华富贵的一件工具。她处在政治的漩涡里,依然玩着自身艺术,兴趣方面的纯粹,还奢望帝王之家,有爱情的纯粹。杨贵妃与皇帝相处得肆意而自由,她撒娇、试探、嗔怒,置气、郁闷、甜蜜,来来去去,攻攻守守,耍着小性子,耍着小聪明,吃着醋,逗帝王开心。
贵妃纯粹到只是一个女人,只要这个男人的爱。她不关心政治,很自觉地遵守着后宫的规矩。她没有用心机去谋划与保护家族后人,
李唐帝国经历了五十多年的女权统治,李隆基曾深受其害,必然刻骨铭心,没有人比李隆基更清楚权利的厉害,他自然不愿后宫女子再染指权利。经历过那么残酷的政治斗争,年过半百的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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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么光芒四射,以至帝皇愿意给她杨贵妃无人能及的宠爱和富贵,却清醒地防备着她,不让她有机会接触政务,有意无意地让她远离朝堂。而家族从一开始就有的筹谋与规划,从来没有放过单纯的贵妃。贵妃不敢在皇帝面前干政,也不能像长孙皇后那样制止加封自己的亲人。在深宫之中,家族的利益,进宫的目的,她没有办法掌控也谢绝不了皇帝对自己家人的赏赐。
她和他一起做最喜欢的事,深宫佳丽如云,自然不是徒靠姿色深得圣宠。她身段飘摇,如风回旋,如云漫卷,婀娜多姿,使舞与曲达到完美无缺的艺术佳境。从而著名的《霓裳羽衣曲》横空出世。白居易的《霓裳羽衣歌和微之》诗中写道:“我昔元和侍宪皇,曾陪内宴宴昭阳。千歌百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
唐朝包罗万象海纳百川,是哪朝哪代都难以达到的巅峰。贵妃习文谱曲玩歌舞,妆容精致,香风红袖,她把每一个女人幻想的最美好细节都过成了现实,并将精致发挥到极限。她的审美,又直接带动了唐朝的潮流,她在服饰和妆发上,发明了石榴裙与泪妆,她写词《赠张云容舞》从而“阿那曲”为词牌名。
宦官白秀贞出使蜀郡返回朝廷时献上一只逻逤檀木琵琶,“温润如玉,光辉可见,用金缕红文,做成双凤”,是乐器中的精品。杨贵妃常抱着这只琵琶在梨园中弹奏,音响清越,飘然如在云端。贵妃人缘还特别好,不招人嫉妒,许多公主王妃都争着做她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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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还是个击磬高手,她演奏时“拊搏之音玲玲然,多新声,虽太常梨园之能人莫能加也”。玄宗特意令人以蓝田绿玉精琢为磬,并饰以金钿珠翠,作为杨贵妃的专用乐器。
唐玄宗,集伟大与渺小融于一体,雄健与软弱集于一身,光荣与耻辱凝于一人。早年励精图治,大勇大谋,开疆拓土也大兴土木,唐朝国力达到极盛。后来,天下无大事的他,忘记了江山社稷的治理。乱了朝纲缺失了主见不说,昏君必做的事一件没少:开创梨园,皇家的音乐学院,享乐挥霍、沉迷美色、宠信奸佞、残害忠良。
安禄山羽翼未丰时,一次对契丹作战失败,名相张九龄要杀他,李隆基不让杀;安禄山蓄谋叛乱时,四镇节度使王忠嗣到他的辖区考察,惊觉他在悄悄招兵买马囤积粮食,急忙向朝廷报告安禄山要造反,李隆基不信;安禄山箭在弦上时,他的堂哥安思顺再次向朝廷揭发他,李隆基依然不信。
能上高原暴揍吐蕃、能穿越大漠死磕阿拉伯联军的绝世名将,高仙芝和封常清,上遗表阐述平叛策略和战事实况,李隆基听信了宦官谗言,以抵抗叛军不力之名,枉死了。
《旧唐书·列传第五十六》记载,杨国忠生性轻率急躁,能言善辩,因阿谀奉承得任宰相之职,分析判断机要事务时刚愎自用。李林甫也这么权势熏天最鼎盛时,他儿子每天胆战心惊,怕没法善终。事实上,杨国忠远远超过了杨贵妃和她的家族。
杨国忠是整个唐帝国历史上,理解唐帝国、理解晚唐藩镇割据背后的经济基础,经济领域,无法绕过的关键性顶尖人才。他多次公开在李隆基面前状告安禄山必反。与没有任何政治权利的杨贵妃和她的姐姐们,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统治阶级内部,太子与宰相或内廷与外朝的权力之争,杨国忠与太子李亨,太子与玄宗,政治集团的矛盾冲突、相互较量,都不是以贵妃为首的后宫所能掌控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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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55年,乐极生悲的一年,“云想衣裳花想容”的风流富贵,盛世的烟花,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安禄山燃起的那一把熊熊战火。李隆基与杨国忠急于求成,催促临时拼凑的军队,逼着中风瘫痪在床的哥舒翰出潼关和叛军决战。当时在朔方的郭子仪和在河北的李光弼,急忙上书劝诫也没有拦住,结果,一溃千里长安陷落。
马嵬坡之变的实质,乘玄宗出逃,杀死杨国忠,并借机即位于灵武的太子,掌握最高统治权。怀璧其罪的下场,正是李亨乱中夺权所要达到的效果。这场京师之外的流血政变,门阀与集团矛盾斗争的旋涡,总要一个人来抵罪,杨贵妃在劫难逃!
玄宗声称“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反谋”,但又不得不“割恩正法”。他很快嗅出了一丝熟悉而又恐怖的味道,他自己对于政变的熟悉感,让他深知这场争斗的下场:生死不由己,至亲至疏夫妻都是不可能成全。
唐玄宗,从来不是天生的情种,比起花前月下,他更爱纵马天涯,纵横朝堂。他是天生的政治家,最懂权衡利弊,生死关头,他立即掂量出自己对贵妃爱的底线。白居易《长恨歌》咏“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杨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她的单纯,根本抵挡不住皇家情感的严酷。“她是大唐盛世的象征,但当没落时,世人也不再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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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一十八》记载,马嵬驿兵变后,李隆基继续西行,护卫的将士无心护主,都想弃他而去。一个无辜女子,这个女子还是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都可以扔弃的男人,谁会来护你呢?他把一个朝代的鼎盛推到民不聊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已失。此时的男人,就像一条不能依靠的断枝,临到事了,落花般滑落的悲惨结局。
贵妃匆忙的一生,延续了一个政权的战争、厮杀、阴谋、争权、夺利、虚伪、奸诈,风华绝代的千娇百媚,惊世骇俗的美丽容颜,华清池的香韵,贵妃醉酒的缠绵,始终不过一场繁华。她的被迫而亡,摧毁了大唐盛世的繁华,敲响了大唐帝国的丧钟。
后来,对贵妃的思念“此恨绵绵无绝期”,怀念开元盛世,悼念再也追不回的极乐王朝。人们却宁可相信,那是一段爱情,从而贵妃醉酒传唱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