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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敬自由,一杯敬理想,阮籍的猖狂之悲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理想,阮籍的猖狂之悲
2019年12月04日 12:11 新浪网 作者 史说趣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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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梁羽生先生众多的武侠小说中,他最喜欢的人物是《萍踪侠影录》的主角张丹枫。张丹枫是个才调高华,潇洒不羁的风流名士,所谓"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说的便是这位浊世之间的奇男子。

  其实,在张丹枫之前数千年,三国末年,魏晋时期,就有一批张扬个性,追求自由,标榜老庄的名士,他们擅长清谈,喜好饮酒,热衷寒食散,追求飘然高逸,超脱世俗,放浪旷达,注重自然与内在修养。

  这其中,以竹林七贤最具代表,而那位同样善哭纵酒的名士,则是竹林七贤之中的佼佼者。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理想,阮籍的猖狂之悲

  阮籍画像

  阮籍是个任性不羁的人,就像古往今来的英雄一样,他好酒,常常喝起来,就要醉上好多天,他多才多艺,喜欢长啸,声闻数百步;善于弹琴,孤独寂寞的时候,"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喝酒弹琴复长啸,得意时忽忘形骸。

  大家都说,阮籍是个亦狂亦颠的"痴人"。

  这世界上,有的人为了功名利禄,一生奔波,在求仕的路上,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煎熬了多少岁月,可是痴人阮籍,却是

  一个天天辞职,

  一生都在躲着名利与仕途的人。

  年轻的时候,阮籍和叔父一起去东郡,兖州刺史王昶要引荐他,他一天到晚也不说话,让王昶无从下手;蒋济听说他是个人才,要提拔他,被他谢绝了,蒋济生气了,派人去叫阮籍,乡里的乡亲也一起劝他,他就勉强地去上任,没几天,又称病辞职了。再后来,又被举荐为尚书郎,然后又装病辞职。

  曹爽辅政,召阮籍为参军,阮籍还是以病辞谢,躲在田里种地。再后来,高贵乡公曹髦即位,封他为关内侯,迁为散骑常侍,他也没有去上任。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理想,阮籍的猖狂之悲

  阮籍醉酒

  有时候,天天装病,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在病愈之后,阮籍又成了

  一个天天醉酒的人。

  有一次,晋文帝司马昭想要和阮籍结为亲家,帮晋武帝司马炎求婚,结果阮籍大醉六十天,让晋文帝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就只好作罢。

  钟会看不惯阮籍的猖狂,想要找机会修理他,便常常以天下大事来咨询阮籍,想要通过阮籍的言语找到漏洞,来治阮籍的罪,阮籍每次都酣醉获免。

  后来,步兵校尉有空缺,阮籍听说那里的厨师善于酿酒,在营里藏了三百斛的好酒,于是就申请去做步兵校尉,等到把酒窖储存的酒喝完了,阮籍也就离职了。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理想,阮籍的猖狂之悲

  阮籍画像

  如果,你以为阮籍天天喝醉,天天辞职,是个没有本事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阮籍其实是

  一个颇有治世能力的人。

  有一次,阮籍跟司马昭说,"我曾经去东平游览过,最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司马昭听了很高兴,就任他为东平相,阮籍低调地骑着驴儿上任了。到任后,他就开始拆办公室,把衙门里各大机构的墙壁全敲掉,将东平官府整成一个大办公室,让各部门的人都能彼此看到,"使内外相望",开了"透明办公"的历史先河,而且阮籍还大刀阔斧地精简法令,使得东平一带政治清明。

  要整顿好一个地方,许多人可能花了许多心思,浪费多少年月,也没能够做到,阮籍不过十来天就搞定了。等到事情做完,阮籍就又骑着驴低调地离开了。

  对于阮籍这种近似玩笑却又精简干练的处理事务能力,李白是大加赞赏的,他说:

  阮籍为太守,乘驴上东平。剖竹十余日,一朝风化清。

  还有一次,司马昭学曹操受九锡,群臣劝进,要让阮籍写《劝进表》,阮籍却借酒醉不写,等到大家去阮籍家中要《劝进表》的时候,阮籍还伏在桌上醉眠,一个字都没动。在大家的催促下,阮籍不得己,醉中写书,一气呵成,言辞甚为清壮,这景况,恐怕也只有五百年后,那位"斗酒诗百篇"的李太白可以比拟得了了。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理想,阮籍的猖狂之悲

  竹林七贤

  封建时代,礼教对于男女间接触的防范极严,叔嫂间不能对话,朋友的女眷不能见面,邻里的女子不能直视等等一大堆的忌讳,可是阮籍却是

  一个不拘礼法的人。

  

  有一次,阮籍的嫂子要回娘家,他大大方方地与她告别,别人讥讽他,他却回答说:"礼教这种东西,是为我这种人设立的吗?"

  阮籍邻居家的小媳妇长得很漂亮,当街卖酒,阮籍经常去她的酒垆喝酒,醉了便卧倒在美媳妇身边。阮籍自己不曾避嫌,小媳妇的丈夫偷偷观察了几次,看到阮籍确实是个超脱世俗得人,最后也就没再怀疑过阮籍。

  一个兵家的女孩,有才华又长得漂亮,可是还没有嫁人,年纪轻轻就死了。阮籍既不认识这位早逝的女孩,也不认识她家中的父母兄弟,听说女孩死了,直接跑去她家里吊唁,大哭一场,为青春,为美丽,为才华,为鲜花早谢,为红颜薄命而哭得极其哀伤,最后哭得干干净净了才回家。

  自古以来,"以孝治天下"是历朝历代的基本国策,所以在古时候,要是在"仁孝"这件事情,做了逾矩之事,会被认为的大逆不道的。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理想,阮籍的猖狂之悲

  阮籍饮酒图

  但是阮籍不尊孝道的礼数,却很少有人批评他。因为阮籍是

  一个至情至性的人。

  别人的"孝",在形式,在礼节,

  阮籍的孝不仅在于行,还在于心。

  当初,阮籍听说母亲过世消息的时候,阮籍正和朋友下棋。听到其母过世的消息,朋友赶紧要结束棋局,可是阮籍却硬拉着朋友,不让他走,等到棋下完了,阮籍才大哭出声,吐出数升的鲜血。

  母亲下葬的时候,阮籍吃了一只小乳猪,喝了二斗的酒,和母亲见最后一面时,一直念叨母亲走了,什么都没有了,又是恸哭出血。

  因为过于哀痛,阮籍骨瘦如柴,差点病得差点丢了性命。

  裴楷前去吊丧,阮籍披头散发,盘踞而坐,醉着看着裴楷,却没有和裴楷说一句话。裴楷吊唁完后就离开。人们问裴楷:"按照礼法,吊丧的人要等主人哭了之后,才行礼,阮籍既然没有哭,你为什么哭了?"裴楷说:"礼法这种东西是对世俗的人设立的,阮籍是方外之人,自然不用遵从礼法;我却是俗世中人,自然要按照礼法来行事了。"人们听了都很叹服。

  嵇康自己是品行高尚的人,可是他的哥哥嵇喜却是庸碌粗鄙的人,嵇喜来吊唁,阮籍便作出白眼,嵇喜便很不高兴地走了。嵇康听说阮籍丧母后,带着酒,挟着琴来看望他,阮籍大喜,便露出了青眼。

  服丧期间,阮籍照常吃肉,照常喝酒,有一次在司马昭的宴席上,司马家的重臣何曾看不惯,便说阮籍的行为会妨碍司马昭以孝治国的国策,建议把阮籍流放,这样才能够正风俗教化,司马昭却袒护阮籍说:阮籍已经悲伤消沉,我们应该为他分担忧愁才对。况且服丧时有病,可以喝酒吃肉,这也是符合丧礼的呀。

  宴席中的阮籍,依旧在喝酒吃肉,神色自若。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理想,阮籍的猖狂之悲

  阮籍穷途当哭

  虽然有司马昭的袒护,有竹林七贤为友,可是大家思想倾向终究不同,政治态度也终是有分歧的,竹林七贤中,山涛、王戎终究是做官的,嵇康不想做官,最后被钟会迫害而死了,向秀迫于压力,不得已也顺应朝廷的威逼拉拢而出仕。这天地之间,阮籍终究

  是一个孤独寂寞的人

  

  所以,许多时候,阮籍就自己一个人关起门来读书,一读,就好几个月不出门,有的时候,阮籍就一个人登山临水,一出去就好几天忘记了回家。

  平日里,阮籍喜欢一个人驾着牛车游荡,车上载着酒,阮籍也不指挥,任凭那头牛自己去走,没有方向地向前。牛车便在山野间,泥路里高低不平地颠簸着,摇晃着,而阮籍则只顾着在颠簸与摇晃中饮着酒。

  后来,牛停下了脚步,阮籍定睛一看,路走到了尽头。"真的没路了"?阮籍哑着嗓子自问,眼泪已夺眶而出。终于,声声抽泣变成了号啕大哭。哭够了,再持缰驱车向后转,另外找路。

  等到另一条路也走到了尽头了,阮籍又在穷途之处,大哭一场,在恸哭之间,扭转车头,走回来时之路。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理想,阮籍的猖狂之悲

  竹林七贤

  举世皆醒我独醉,举世皆醉独我醒。

  后世之人,往往有人觉得阮籍不过是在放荡不羁中,故意标榜自己罢了,毕竟这世间,通过各种怪异的行为,来博出位博知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然而真是这样吗?

  会有这种想法的人,不过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罢了。

  本来,阮籍也是有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可是恰逢他生不逢时,政治魏晋交替的时代,天下名士能够保全的很少,于是阮籍干脆就把自己弄醉。

  自己虽然醉了,可是脑子却清醒着。

  所以,当他的儿子阮浑像他一样,少慕通达,不饰小节的时候,阮籍就跟他说:我们阮家已经有阮咸(阮籍侄子)跟我迈入此流了,你就不要走这条路了。

  作为竹林七贤的另一个代表,阮咸也在追求放荡任性,好酒虚浮,开朗豁达的人生,他的许多同辈兄弟们都以他为榜样,各个都想过放达肆意的人生,阮籍对他们的行为,也是很不赞同的。

  时事艰难,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穷途当哭之路,为什么还要让子孙后辈跟着自己癫狂呢?

  于心怀寸阴,羲阳将欲冥。

  挥袂抚长剑,仰观浮云征。

  云间有玄鹤,抗志扬哀声。

  一飞冲青天,旷世不再鸣。

  岂与鹑鷃游,连翩戏中庭。

  终归到底,阮籍不过是

  一个情非得已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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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 阮籍 司马昭 裴楷 竹林七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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