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的读书人

 

　　要说黄文正“天不怕地不怕”，还真有他害怕的——正是自己的父亲。“我爸爸在我的梦里都是反面的形象。”不怕别的，只怕父亲，恐怕又要说起他的小时候。

 

　　“涧边古柳南风清，麦深蔽日野田平。”安徽的乡下，晚风轻拂着一望无边的麦田，荡起了层层碧浪，也掀开了黄文正捧在手中视若珍宝的图书。

 

　　儿时的黄文正对书充满了渴望，到了“拿着就想看，看着就停不下来”的地步。但迫于父亲的阻碍，他只得偷偷跑到麦田里去一解读书之瘾。有一次得了一本庄里小伙伴的书，是图文版的《少林寺》，他揣着就往野地里跑，坐在石磙上，翻来覆去的看了整整一下午。“妈妈喊吃饭，我才回去。”

 

　　“老不看三国，少不看水浒”，在父亲传统的意识里，认为除了教材之外的书，都不是作为学生应该看的，包括《三国演义》和《水浒传》这样的经典。“父亲那时候打工会带回来一些书，但一些故事书是绝对不允许我看的，如果翻了被发现，则免不了被训斥。他的正业观念较重。”

 

　　有一次他从叔叔家拿了一本《大盗红魔女》，在门前的床上读，父亲走过去，他慌忙藏在枕头下面，可还是被逮了个正着。不仅自己被训了一顿，叔叔也被训了，之后的几天父亲都没给黄文正好脸色看。

 

　　除了父亲的阻隔，他读书的来源也非常有限，除了自己的教材，就只能偷偷借邻居黄友利家的书或者翻看姐姐的语文书，但里面的每一篇文章他都会仔细咀嚼。他还记得书中描写的“作者出门去，带上了门，门吱呀一声关了”一场景，自那以后，他每次出门都会细细体会这“带上门”的感觉。回忆起来，他双手合十撑起下巴，嘴巴稍稍抿了一下。

 

 

　　黄文正爱看书，还喜爱在原文上做批注，有时候一两行，有时候则是全篇，往往一本书到了他手里就能“面目全非”。室友金川峰曾借给他一本《魏晋南北朝文选资料》，不料他看书入神，这一本书也没能幸免，无奈之下只得网购一本此书还给室友。但他也爱书如命，至今仍然把小时候借的邻居家的书和自己这么多年读的书好好保存着，虽有泛黄，有变旧，但是绝没有破烂了的。

 

　　“左手论语，右老庄，一谈出入两茫茫。”自由随性的黄文正，人生注定会因文学而不同。

 

　　到了现在，儿子还是会怕自己的父亲。但他不再是怕被打，而是心生一种敬畏感。“人老了，开始变得脆弱，开始细腻地去爱自己的子女。”儿子在异地求学，两人不常见面，父子关系不再像往常那般严肃，多了更多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