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三境界”与创造型咨询师之路

心理学到底在什么时候是开始传入中国的？这个问题呢，有不止一个说法。我比较相信，也喜欢其中的一个说法。心理学传入中国，跟我们国家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学者、国际性的大学者王国维有关系。提起王国维，大家都知道他是著名的文学家、美学家和历史学家，他的一个世界性的贡献，就是对甲骨文的研究。大家都知道，我们国家关于甲骨文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有一句话说得好：“口说无凭”。但文字的发现了就不一样了，甲古文的研究和发现，把中国有文字的历史向前推进了1000多年。所以关于甲骨文的研究是学术界的一个伟大成就，而王国维是最早研究甲骨文的最著名的学者之一，像郭沫若这些都是之后才研究甲骨文的人。

王国维对中国心理学的贡献是什么呢？他在1907年就翻译了本书，也叫《心理学概论》，1910年，又翻译一本书，叫《教育心理学》吧。更值得注意的是，他后来曾经在南通和苏州还讲过心理学，这一点就比较重要了，他不仅仅是翻译，而且还讲课了。

说到王国维与中国心理学的渊源，更精彩的还不在于此。他关于文学和美学研究有很大的贡献。很多人都知道，他有一本名蓄《人间词话》。他在书里提出了三种境界，这个三种境界的影响很广，许多人都对之津津乐道。今天来看，恰好也可以用说明每一个想从事心理咨询的人所必须经历的三成长历程。

这三个境界分别是：

1、“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第一境界。

2、“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第二境界。

3、“众里寻他干百度，暮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第三境界。

说到王国维，他主要不能算是一个心理学家，——这个说法没有贬低他，他是一个更伟大的“跨界者”。我认为一个“跨界者”，比只是单纯的某一个"家"更伟大，因为他所涉及的领域，达到的境界，取得的成就不是一个学科所能概括的，这种人就叫“跨界者”，他原本是对文学、美学感兴趣，后来涉足到心理学。这个情况跟我好像也有点相近，我自己原来也不是做心理学的，就是由于对于文学、哲学特别感兴趣，最后通过马斯洛，进入了心理学。

王国维的三境界之说，引用了三位中国著名词人的三首词来表达，这个表达非常别致、优美。

第一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我刚才说的，就是你开始形成独立人格的意思。昨夜西风凋碧树，这个写的是秋天，“凋碧树”就是说，那个树叶一片一片的，从原来是绿色的树上掉下来了，显得越来越萧条啊。这个时候你独上高楼，爬到高处，望尽天涯路，这个怎么讲呢？从我们学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心理咨询它是一条非常特殊的路，就是首先你必须具有一个健康人格，或者说心理要比一般人健康。这就要求你在人生路上看的比较远，这就需要你必须有一个漫长的成长之路。这路上，首先体验的就是分离和孤独。我遇到很多学心理咨询的，开始都受到来家里人的反对：这个又不挣钱！还花费很多，搞这个干什么啊？而社会上的人常常说：你学心理学你有毛病？——他就是不说，心里也暗自有这种偏见。直到现在，社会现在这种认知都还没有完全改变，认为学心理学的人就是有毛病的人。所以，你一旦开始认真地学习心理学、心理咨询，尤其是你开始成长之后，问题就容易凸显了。这就是你的成长的含义以及带来的问题。成长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和特征呢？成长首先就意味着分离，分离就意味着长大、成熟，长大首先就是你和父母的分离。这个和父母的分离，从青春期就逐渐的加快了脚步，你就认识到，你有你自己的自我，父母是父母，你是你。然后，你通过成长，回头再看自己原来的那些亲朋好友、闺蜜，甚至社会环境，感觉自己的头脑要清晰一些，也有某种分离了。

一旦你开始学习心理学，尤其是你在处理了原生家庭的问题，尤其是你找到一些能够做个案、帮你处理原生家庭的心理专家，有效地帮你处理原生家庭的问题，使你变得更加独立的时候，同时也是深刻体验孤独感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就像是在秋天，这个树叶一片片地在落下一样，但是你仍然是一个独立支撑的大树，周围的人开始逐渐离开你了，你仍然在屹立。

“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好像是一个人在秋天，爬上一个高楼一样，向远方看，一直望到天边，学习心理学你就要有这种精神。就我自己的体会，当时为了探索人生的意义，把所有能够找到的书全都看了，而且我在形成自己独特的心理学的思想——全人心理学以及通心理论的时候，我就是在经历一个“望尽天涯路”，西方的、东方的我全都研究。“望尽天涯路”还有一个含义，就是你要找到、确认发展的方向，你的视野要广，要看得远，你初步要开始形成一种道路的自信。道路自信原来是个政治术语，但它也可以用在心理学中，谈我们个人的人生的道路自信，你学习心理咨询，有没有个人的道路自信？这需要望尽天涯路，视野要远一些，不能够急功近利。

你如果经历了第一种境界，经历了那种孤独感，那么你就开始经历第二种境界。第二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看起来好像是一首情诗，写的是一个人在思念自己的爱人，或者追求一个爱人，甚至是他在单恋一个异性。

但是这句话用来理解我们搞心理咨询的心理，也是非常妥当的，你要认真地追求一个东西，就要付出代价，衣带渐宽终不悔，就是说你为了追求这些东西废寝忘食、勤奋工作，哪怕你越来越消瘦，衣带渐宽，你的腰带越来越宽松了，就说明你变瘦了。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个“伊”就是你搞的心理咨询，要为它而憔悴。我搞心理学真的还经历过人憔悴，1993-1998年，也是1989年那次天安门事件之后，心情非常不好，得了肝炎。病了5年，我当时瘦了28斤，我们群里有个叫致良知的朋友，他那个时候还是个大学生，看了我的《走向人格新大陆》来找我，我都是躺在沙发上来接待他，我都没有劲坐起来说话。

就是说，你学心理学要有敢于付出的精神，当然学心理学不是非得要变瘦，要减肥，不是这个意思。要做那种意境上的理解，就是说学心理咨询你需要付出代价，首先是经济，砸锅卖铁都要学，背水一战，就这个意思，把钱花光了都要学，要是你真的有这种精神，你肯定学得出来。

有了这种精神，那么第三种境界就油然而生，“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本来也是写的一首情诗，写的在元宵节的时候，两个人约会，他老是找不到那个人，突然回头，那个人就在灯光很暗的地方等他。我学习心理咨询也经历了这种境界，而且是不止一次经历这个境界，整个过程中有数次高峰体验，当然其中一次比较大的，就是我对通心的发现。当时我为了研究适合我自己特点的心理学理论和方法，光是在北京市社会科学院搞实验，就办了144次沙龙。这144次沙龙，我就把自己学到的一些东西，包括看书看来的，还是去参加其他什么培训班，听什么课程学来的，自己就拿来练。有一天突然灵感一闪，产生“通心”这个理念的时候，恰恰就是那种感觉，“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这个不是说，我们研究心理学，每个人都要发现“通心”的理论，——“通心”已经被我捷足先登了，——不是这个意思。那么它是指什么意思？是指你要找到适合你自己的特点的东西，至少你搞心理咨询，找到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很重要，这种感觉用我的语言可以说就是通心的感觉。但我这个地方用来通心这个词，但这种通心的感觉并不是非得用“通心”这个词，但是你要找到那种感觉，什么感觉呢？就是当你突破各种各样的阻抗，能够把来访者，把当事人、案主搞定，让他满意。就是这种感觉，要能实实在在帮助到他的感觉，而且在这过程中，你自己也得到了成长。如果你有这种感觉，你就是在灯火阑珊处找到你的需要，其实要找到那个人，就是你自己，一个更新的你。

——摘自9月26日微课，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