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上沙场：那些革命情书里的爱与信仰

2023-02-15 07:0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日前，“书信家国尺牍情深——弘扬伟大建党精神·长三角档案联展”在上海市档案馆新馆正式对外展出。联展汇集了长三角地区70余家档案及文博部门珍藏的170余件家书、日记等手迹档案和近200张珍贵历史图片。

我们从这些展品中撷取数封革命情书，与读者分享。它们或诞生于追求信仰的革命道路上，或急就于硝烟弥漫的抗敌战场上，或完成于慷慨就义前的监狱里，纸短情长，感人至深。

1935年6月18日，福建长汀，瞿秋白唱着《国际歌》《红军歌》，高呼着“中国共产党万岁”“共产主义万岁”等口号，坦然走向刑场。到达刑场后，他盘膝而坐，微笑着对刽子手点头说：“此地甚好。”

这是瞿秋白生命的最后时刻。

瞿秋白，1899年1月出生在江苏常州。先后在党的第四、五、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中央局委员和中央政治局委员，1927年八七会议后，担任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主席，是中国共产党早期主要领导人之一。1924年11月，瞿秋白和杨之华在上海结为伉俪。此后十余年间，他们为中国革命携手并肩，面对血雨腥风的白色恐怖，始终相濡以沫，休戚与共。

海报呈现的是瞿秋白1929年7月15日写给妻子杨之华的一封信。“爱爱：……我俩只是少健康，否则如今正是好时光，像海鸥样的自由，像海天般的空旷，正好准备着我俩的力量，携手上沙场。”“爱爱，我梦里也不能离你的印象。”字里行间流淌着儿女情长，又展现了共产党人坚不可摧的崇高信仰和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念。

王步文，1898年出生于安徽岳西，是安徽早期党组织的主要领导者，1930年9月担任中共安徽省委第一任书记。1931年4月6日由于叛徒告密，安徽省委机关遭破坏，王步文不幸被捕。同年5月31日，年仅33岁的他在安庆英勇就义。

他的绝笔信，正文只有33个字，但字字铿锵，句句从容，声声柔情。“我为革命而死了”。信的第一句话平淡而质朴，没有豪言壮语，却展示了一名革命家视死如归的精神。“我的财产由你承继”，体现的是王步文对妻子的呵护和对家庭的责任。事实上，王步文没有多少家财。但为了革命事业，他从不吝啬。在上海大学学习期间，为了筹措革命活动经费，他当掉了自己唯一的一套西装和结婚时的两枚戒指。

刘英，1905年出生于江西瑞金，曾任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政治部主任、中共闽浙边临时省委书记、闽浙边临时省军区政治委员、中共浙江省委书记等职。1942年2月，由于叛徒出卖而被捕。同年5月18日在浙江永康方岩英勇就义，时年37岁。

1939年10月，刘英与丁魁梅结婚。由于革命尚未完成，两人婚后聚少离多，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未因此有一分一毫的消减，反而更加亲密。在一封致丁魁梅的信中，刘英表达了对妻子的牵挂：“读毕你的来信，知道你为着我受尽了矛盾的痛苦，尝遍了辛酸……”

不过，他勉励丁魁梅：“私人的利益应该放在整个事业的后面的后面，这是我俩必须遵守的原则。魁！我相信你是会赞同此种原则，而且照着这个原则做去的！”同时希望她“继续努力向前迈进，创造自己成为一个健全的女战斗员”。

在本次长三角档案联展中，展示了一份刘英“憎与爱”手稿。“我十分憎恨地主，憎恨资本家，憎恨一切卖国军阀；我真诚的爱我阶级兄弟，爱我们的党，爱我中华民族。”“我能舍弃一切，但是不能舍弃党，舍弃阶级，舍弃革命事业。我有一天生命，我就应该为它们工作一天！”这些文字充分体现出刘英的革命风范和高尚品质，钢铁般的革命意志和大无畏的献身精神。

彭雪枫，1907年生于河南镇平，中国工农红军和新四军杰出指挥员、军事家，参加过反“围剿”和万里长征，历任中革军委第一局（作战局）局长、新四军游击支队司令员兼政委、新四军第四师师长兼政委等职。1944年9月11日，彭雪枫在河南夏邑八里庄歼灭战中不幸被流弹击中，壮烈牺牲，时年37岁。

1941年9月24日，彭雪枫和林颖在战火中举行了简单的婚礼。结婚三载，彭雪枫与林颖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半年，书信遂成为两人交流的重要方式。此间，他一共给妻子写过87封书信。在信中，彭雪枫对林颖的称呼总在不断变化：“林颖同志”“颖”“楠”“极为惦念的群”“时刻思念的琼”等。

这封信是彭雪枫于1942年3月3日在淮北抗日根据地写给妻子的。他在信中写道：“在书的首页，我题了一句话——‘我们忠诚坦白之对于爱，一如我们忠诚坦白之对于党’，这也是颇为别致的礼物。” 彭雪枫牺牲的时候，妻子已怀孕数月，正满心欢喜期待着丈夫归来。为了不让她过于伤心，战友们把彭雪枫牺牲的消息瞒了下来。直到四个月后，彭雪枫和林颖的儿子即将满月，林颖才得知这个噩耗。为了纪念丈夫，她给孩子取名为彭小枫。

1949年5月27日，上海迎来了解放。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无数英勇奋战在国民党反动派“白色恐怖”之下的共产党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王孝和就是其中之一。

王孝和，原籍浙江鄞县（今宁波市鄞州区），1924年出生于上海，1941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3年1月，王孝和进入杨树浦发电厂工作。1948年1月当选为上海电力公司工会常务理事，并担任工会党团书记。是年4月，王孝和遭叛徒出卖，被捕入狱。在监狱中，他同敌人作坚决的斗争。9月30日，王孝和在提篮桥监狱刑场英勇就义，生命定格在24岁。

王孝和牺牲前，妻子忻玉英已经身怀六甲。她回忆说，当时自己获准去监狱里探视，只见丈夫戴着脚镣手铐，一步一步拖着走出来，“本来很神气的一个人，竟然变样不认得了”。忻玉英哭了出来，他反而安慰说：“不要哭，要好好保重身体。”

在这封给忻玉英的绝笔信里，王孝和写道：“在这不讲理的世上不是有成千成万的人在为正义而死亡？为正义而子离妻散吗？不要伤心！应好好的保重身体！”他叮嘱妻子，要好好抚养两个孩子，“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是被谁所杀害的！嘱他们刻在心头，切不可忘！”还说：“如有自己看得中的好人，可作为你的伴侣，我决不怪你，而这样我才放心！”

“他是很爱我的，他甚至连我要找什么样的人都帮我想好了。”每当忻玉瑛回想至此不禁哽咽，仿佛一切就是昨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