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三家博彩公司Ladbrokes、Unibet和Paf都公布了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截止9月17日，在这三家的赔率单中，正如多年前一样，中国读者最熟悉的日本作家村上春树以最低赔率占据榜首，肯尼亚作家恩古吉·瓦·提昂戈和美国犹太作家菲利普·罗斯紧追其后。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美国作家乔伊斯·欧茨、以色列作家阿摩司·奥兹这些“诺奖赔率上的常客”也在前列。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作家阎连科和北岛也登上了Ladbrokers赔率名单，分别位列第39和第40位。尽管在去年《新共和报》一篇名为《谁会赢得诺贝尔奖》的文章里，作者Alex Shepard将北岛讽刺地列为“就算得奖了、也会有人说这到底是谁”诺奖候选人之一。阎连科去年首次进入该榜单，今年排位有所上升，或与其今年入围布克奖有关。

阿弗莱德·诺贝尔在1895年设立了诺贝尔文学奖，指定由瑞典文学院颁发。不同于另外4项诺奖，文学奖极其神秘，颁发之前没有长名单、没有短名单，甚至连评委名称都完全保密，被认为是最难预测、悬念最大的奖项。近年来，世界上流行起用赔率赌诺奖的风尚，试图以此窥测诺贝尔文学奖项的走向。

距离诺奖公布还有半个月时间，今年的赔率表名单看起来与去年、前年甚至大前年的名单排列似乎没什么区别。对于关注诺奖角逐的读者来说，这更像一个年年重复、有些眼熟的人名列表。所以，这份赔率名单是怎么来的？它真的能够预测中神秘的诺奖得主吗？

可以肯定的是，这份赔率名单绝对不是读书读来的。就像2013年Chris Wright在《波士顿环球报》一篇名为《谁能赢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文章中指出的，Ladbrokes负责诺奖赔率编制的员工所做的工作，并不是读书、分析作者或是揣摩评委的心思，而是将行业评价、作家国籍、历来获奖者的信息等进行综合评估，所以，他们并不揣度评委意图，而是自行创造出了一个分析框架，以预测哪些人有可能得奖。

赌马可以分析马的伤病情况、天气预报和以往赛季表现，那么文学奖究竟要怎么预测呢？关于诺奖赔率表的具体操作方法，2014年《纽约客》一篇文章《诺贝尔文学奖竞猜史》引用了一个段子般的故事：在2011年诺奖公布之前，彭博社记者采访了Ladbrokes一位赔率编制人员Magnus Puke，Puke先生号称“业余写点儿诗”，他凭借接触文学圈、逛文学论坛、刷作者Twitter，来编写获奖赔率表。后来Puke走了，另一位同事接替了他的工作，用的也是差不多的办法——比方说，村上春树每一年都荣登赔率榜，就是因为他的名字总是出现在人们的猜测中，所以他今年不得奖，明年后年也许就会得奖。 

重点在于，当博彩公司通过如上分析，建立起这份赔率表之后，人们的赌注就会源源流入——通过几万英镑“群众智慧”，作家的赔率会随着金钱的走向或升或降。“押注就是供需关系，”Ladbrokes发言人Alex Donohue这样说。

然而，“群众的智慧”真有这样的魔力吗？正如Alex Sherphard去年在《新共和报》一篇文章中说的：“有更多人在一个作家身上下注，就会产生更低的赔率，更低的赔率意味着这个作者更受青睐——这对于政治选举可能很准确，但对于文学奖项就很难讲了，因为参与者很少，跟足球比赛动辄以五十万英镑计不一样，文学奖可能只有几千到几万英镑，这意味着瞬间的变化都有可能改变一个候选人的位置”，也就是说，Ladbrokes的赔率表是基于顾客的偶发行为，而非作家写作的成就。

博彩公司Ladbrokes曾因压中莫言获奖而名声大噪，那么，赔率名单真的有用吗？“人们总是押村上春树（然而他们总是错的），事实上，获奖名单是完全保密的，谁能获奖是完全不可预测的。被押奖的作者总是比真正的获奖者要更传统、更著名、更值得获奖。阿多尼斯就经常被上榜，但是诺奖得主却经常是更有争议的（比如哈罗德·品特），更惊世骇俗的（比如耶利内克），或是更默默无闻的（比如克莱齐奥）。”2014年，《时代》杂志一篇题为《烦劳不要再押诺贝尔文学奖了》的文章这样写道。

这样的说法似乎让诺奖评判更无章可循。然而事实更为复杂，直到颁奖前一天，赔率依然会浮动变化，到最后一刻，可能真的显露出什么。比如，2013年临近公布时，爱丽丝·门罗突然变成了Ladbrokes第二受欢迎的作家，赔率为1/4，仅次于村上春树，然后她得奖了。2014年，诺奖得主莫迪亚诺一开始的赔率是1/100，在公布之前几日，突然跃升至1/10。2015年，在诺奖公布前夕，阿列克谢耶维奇也是以1/3的赔率占据第一。这或许暗示着，如果完全不从文学角度分析得奖可能，那么，关注赔率表的“动态变化”也许比迷信“某某某长期领跑”更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