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大师刘文典的传奇人生：穿袈裟断然回绝游说附逆日军

1999年秋，为纪念国学大师刘文典研究国学的重大贡献，安徽大学出版社与云南大学出版社联合出版四卷本《刘文典全集》。同年9月，安徽大学在纪念建校70周年时，设立了刘文典纪念室，并铸塑刘文典半身铜像，树立于安徽大学图书馆院内，以彰表秉性直爽、术业有大成的一代国学大师刘文典。追溯刘文典的一生，可谓充满传奇色彩。

师出名门思想激进

刘文典，字叔雅，1889年生于安徽合肥的富商人家，幼年即得入私塾读书。1905年去芜湖，进入安徽公学，师从陈独秀、刘师培，次年加入同盟会。1908年底，东渡日本入早稻田大学，攻读文学与哲学。课余时，跟随国学大师章太炎学习经学与小学，并成为其得意门生。1912年，刘文典回国，在《民立报》当编辑，对袁世凯口诛笔伐。1913年，刘文典化名刘天民再赴日本，并加入中华革命党，一度做孙中山先生的秘书。

1916年底，刘文典回国，经北京大学文科学长胡适推荐，于1917年开始在北大任教，并开始专注研究国学，著书立说，终成一代国学大师。

刘文典平日虽不修边幅，但却精力充沛，在教书之余，全力投入中国古籍校勘工作。1921年6月，撰著成二十一卷本《淮南鸿烈集解》。《淮南子》一书为西汉淮南王刘向所著，原名《鸿烈》，经刘文典校勘、注释之后，定名为《淮南鸿烈集解》。胡适为之写了长篇序言，称赞：“叔雅治此书，最精严有法苟有引及，皆为辑出，不以其为前人所已及而遗云。”并出面推荐给商务印书馆。1923年冬，《淮南鸿烈集解》正式出版。由此，刘文典受到学术界极大重视，时人曾誉之为“国宝”。

顶撞蒋介石失校长位

1928年，刘文典任安徽大学文学院筹备主任，代行校长职务。遗憾的是，未及安徽大学走向正规，便爆发学潮。正逢蒋介石视察安庆，因顶撞蒋介石而被关押起来。后经蔡元培、胡适、蒋梦麟等力保开释。

1929年2月，刘文典任清华大学教授，同时，也在北京大学主讲汉魏六朝国文，或兼讲校勘学。刘文典的才学，备受陈寅恪的称赞，过从交好密切。刘文典尤为尊崇陈寅恪治学“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主张。

1930年9月，刘文典升任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这一时期的重要研究成果是十卷本的《庄子补正》，由商务印书馆于1934年刊印出版。随之，其在学术界反响强烈，誉之多，毁之也不少。又因其狂傲秉性，与同仁相处难以和谐，招惹微词也多。

1937年七七事变，北平沦陷，刘文典因长子去世，悲伤之际，没有随清华大学南迁昆明，而是隐居北平北池子一座小楼里，闭门研究学问，并以“国家民族是大义，气节不可污，读书人要爱惜自己的羽毛”为由断然回绝游说附逆日军者。日军高官亦亲自登门，刘文典冷眼相见，绝不说一句日语媚敌。日军施以威吓，两次指派日本宪兵闯入刘家搜查，将吴忠信、邵力子、胡适、陈独秀等学界名人发给刘文典探讨国际形势的多封书信带走。直气得刘文典在家中找出一套袈裟，穿在身上，以示绝不贪富贵事敌寇，誓葆文士大义、民族大节。

时至1938年初，刘文典辗转抵达昆明，在西南联大文学系任教，主讲《庄子》等课程，又特地为学术界开讲座，专讲《庄子》，其授课时旁征博引，倒背如流，论证精道，备受称颂。

新中国的一级教授爱妻遵嘱捐献珍贵藏品

抗战时的昆明，物价不稳定，逐日渐涨，大学教授所得工资，难以养家糊口。拉家带口的刘文典，又兼有吸食鸦片的嗜好，生活更感困难，便靠撰写骈体文式的墓表、碑志，另开财路，补贴家用。

各地军官或旧官僚们仰慕刘文典之大名，争相求之于门下。刘文典也由此高抬命笔润格，收入大增，生活开销极为充裕，由此也招惹了文士墨客的嫉妒，而其依然我行我素，狂傲本性不加收敛，同仁间关系愈加紧张，就连傅斯年、闻一多等大家，也对其印象极坏。

当1945年“九三”抗战胜利后，原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的教职员工与学生们，皆相继返回原地大学时，刘文典因同傅斯年关系不睦，被继续留在云南大学任教。

1949年冬，云南解放了，刘文典如获新生，对新中国寄以殷切期望。授课之余全力编撰《杜甫年谱》。此时的刘文典狂傲习性也多有改变，教学与科研皆全身心投入，因此深得校方器重。1954年9月，刘文典当选云南大学科学委员会委员。

1956年1月，刘文典荣任全国政协委员，受到毛主席亲切接见，听取了“向科学进军”的指示传达。聆听了周总理《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深受鼓舞，愈加奋勉教书育人，刻苦钻研学术。同年6月，刘文典加入九三学社，承担参政议政义务。

1956年9月，刘文典被评为全国一级教授，成为云南大学唯一的一级教授。

1958年7月15日，刘文典突发脑溢血离开人世。其妻张秋华，遵从先前嘱告，将其收藏的、从未刊印的桐城文派始祖方望溪的全部手稿，孙星衍、郝懿行等清代学者信札，马守真、顾横波画作，以及特藏的珍本、善本古籍，名贵瓷器、碑帖等，全部捐赠给安徽省博物馆收藏。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第2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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