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
文学
留学
诗人
台湾文化

怎样评价郑愁予?

关注者
24
被浏览
17,077

2 个回答

謝邀。

若對鄭愁予先生的作品或其個人有興趣,

請多讀多觀察其作品, 或者相關於他個人的其它言行。

有了相當量的 知(knowledge, facts, 而這裡是知乎, 不是以意見為主的論壇),

有知做為基礎, 您就也該知道您自己對鄭先生該有甚麼意見(opinions) 或曰"评价"了。

鄭先生的作品及其生平, 資料不少, 在此難以臚列,

網路上且或紙本書籍, 皆不難找到。

编辑于 2014-01-06 15:13

1.

故乡算是每个人心中最隐秘的情人了。

念念不忘,却又不停地要摆脱其禁锢。她给了我们身躯,给了我们梦想,让我们出走时豪情万丈,又在失意时为我们抚平创伤。一声故乡啊,可勾起多少美好的惦念和隐秘的忧愁……

关于故乡,最有发言权的当属中国的诗人,千古以来,诗人和故乡总是相互成就的。于是在《朗读者》第二季的最后一期,以“故乡”主题词的那晚,著名诗人郑愁予来了。当董卿说出他的名字时,全场起立,迎接这位曾带给自己无限感动的诗人上场。

他着一身西装,戴一顶贝雷帽。

精神矍铄地微笑着向观众挥手致意,眼里满是慈和祥善的目光。



在节目里,85岁的诗人回顾了自己漂泊的一生。

1948年抗战胜利后,15岁的郑愁予就读于北京的崇德学校初中三年级,那是一所英国的教会学校,地址在著名的绒线胡同。

也是梁思成,杨振宁、孙道临等大师的母校。

一次去门头沟游玩的机会,使得诗人接触到了矿工的孩子,在和那些孩子简单对话后,诗人满怀感慨。写下《矿工》,诗里充满人道主义精神,因此被老师赞扬。

“你一生下来,上帝就在你的手上画了十字”



“十字”也就成了郑愁予诗中的第一个意象。

“十字”是基督教的标志,象征着受难,也象征着爱和希望;其形状又和矿工用的“十字镐”相似,被他运用形象思维化用在了诗歌里。

诗人的诗歌生涯便由此开始,一写就是半个多世纪。

可以说,郑愁予从第一首诗开始,就表现出对家国命运和芸芸众生的关怀,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



2.

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一方面来自于那个战火纷飞年代,一方面来自于颠沛流离的生活。

郑愁予,原名郑文韬,祖籍河北宁河。1933年出生于山东济南,后作为军眷随父至南京。1937年,日本全面侵华,抗战爆发。

彼时山河破碎,风雨飘零。由于父亲常年征战在外,有时甚至音信全无。

四岁时,郑愁予便随母亲开始了逃难生活,一路颠沛流离地从南京到山东再到河北,后又辗转至北京。所幸的是,迁徙途中,他仍然受到了良好的基础教育,在那些居无定所的日子里母亲教他识文写字,并教了他许多中国的闺怨诗。

像金昌绪《春怨·伊州歌》:“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因而那些古典的意象和情愫也就早早地影响了他的心灵,并潜移默化的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在二伯父家寄居在时,堂哥送了他两本新诗作品集,于是开启了他新诗的启蒙。

多年以后他说,母亲和堂哥是他诗歌路上最早的启蒙者。就这样,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月里,郑愁予常是一边辗转,一边学习,从儿童长成少年。



青年郑愁予


1949年初,国民党节节败退,16岁的郑愁予带领家人又开始了从北京到南京的逃难生活。其间还辗转了武汉、长沙、桂林等地。一路上他没有放弃对于诗歌的热爱,尤其是艰辛的遭遇更是强化了他悲天悯人的性格,激发了他要表达的冲动。那时他写了好多诗,并组织诗社,在武汉发表了《爬上汉口》,表达了自己对资本主义的愤怒和抗争。

在湖南衡阳他出版了首本诗集《草鞋与筏子》。《赋别》就写于这一时期。词句朴实,感情真挚,平静中显深情,克制中有惋惜。

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 / 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 / 一条寂寞的路便伸展向两头了 ——《赋别》节选


3.

不断的迁徙似乎成为了诗人的宿命。1949年冬,国民党兵败如山倒,人心惶惶,许多人开始逃亡台湾。彼时的郑愁予也随家人去了台湾,由于那时的“白色恐怖”,他和台湾大学失之交臂。

在“新竹中学”读了一年高三后,进入一所专科学校修习会计统计学。毕业后在基隆港务局做了一名码头做管理员。和码头工人朝夕相处的生活,更是让他体味到了底层人民生活的的艰辛。

1951年9月,18岁诗人首次用“愁予”的笔名在台湾《野风》杂志发表诗作《老水手》,受到当时台湾诗坛元老“纪弦”的赏识。

1951年11月,纪弦创办《新诗周刊》,象征着台湾现代派诗歌的萌芽,而后他又鼓励郑愁予,发表自己的作品。最经典的那首《错误》便创作于这一时期。


我打江南走过 /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这首诗一经发表便打动了无数的华人。时至今日,诗人笔下那达达的马蹄已经响过了半个多世纪,但依旧响彻在每位读者的心里。



据郑老说,这首诗的灵感源自逃难的经历,是一首意味深长的闺怨诗,这首诗的原型便是他的母亲。诗中有场景描写,“江南”的场景,“骑马”的场景;场景之外又有角色分配“我”和“你”;还有时间的描写,“莲花”的“开”和“落”。而“达达的马蹄”则来自于逃难途中铭刻于心的“马拉炮车”的声音。



关于笔名“愁予”的由来,据郑老说,他有一段时间住在南京,常去“莫愁湖”玩。

春夏时,风摆荷叶,一片生机;秋冬时,枝残叶败,满目萧然。四时风光的变化,让他深切体味到“愁”字的意味,从此诗人便爱上了“愁”这个字。



随着知识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他又读到屈原《九歌·湘夫人》篇,“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和辛弃疾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至此,“愁予”二字便深刻于心。

由于生长在新旧文化交替的时代,两种文化的浸润郑愁予身上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1956年,郑愁予参与创立现代派诗社,成为台湾“现代诗派”的重要成员。

作为现代派诗人,郑愁予虽然写得是新诗,但他却自觉的在作品中熔铸古典诗词之美,从而自成一派。他将中国古典诗词里的“意象”融于西诗的创作技法,诗作中既有现代诗的自然与随性,又兼具古典诗词的神秘和意境。

因此他也被称为“中国的中国诗人”。1962年29岁的郑愁予与妻子余梅芳喜结连理。妻子是位歌唱家,但是在诗人的眼里,她则是一位第一流的烹饪手。


郑愁予和夫人余梅芳


某日,妻做好菜后,在灯下读信,此情此景让诗人突发灵感写就《宁馨如此》。


当转身 / 蓦见在客厅的立灯下 / 正危坐着一个 / 唐代雍容的女子 / 她,会神地读着信 / 立灯把全室的光亮 / 聚集在眉弯目垂的脸上 / 竟从一向古典的精致中 / 浮出暗香来


在《朗读者》节目中,董卿问道:“您那个时候是不是写了很多情诗?”

诗人坦率的说,是啊,他说:“作为一个诗人,首先你是一个情人,有资格作为一个好情人的人,才有资格做一个好的诗人”。

郑愁予的爱情诗,不光成为他自己婚姻生活的调和剂,同时也充当了“月老”的角色。

在美国时,有一次,一个牧师打电话说,有七对夫妇要见你。诗人去后得知,这七对夫妇,有的因为他的诗而喜结连理,有的因为他的诗而破镜重圆。1968年他受邀远赴美国参加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并取得硕士学位。后又执教于耶鲁大学等高校,开始了几十年漂泊海外的生活。



郑愁予毕业照


彼时他虽身在海外,但一直心系祖国和民族。在美国爱荷华大学写下《我在温暖的土地上跪出两个窝》,希望祖国早一天繁荣强大起来。

此间,他结识了著名诗人“艾青”、作家聂华苓、作家张北海等。

郑愁予曾做小诗《闻北海先生笑拒谈酒事有赠送》赠送与张北海先生。

4.

由于深受古典诗词的影响,黄昏里的闺怨和乡愁是郑愁予常常写及的时间意象和情感内涵。郑愁予曾这样说,我把乡愁放在背包里,走到哪背到哪。几十年里,他背着自己的乡愁走遍了欧洲多地,因此他也被称为“游子诗人”。

除了诗人的身份外,郑愁予还是民族英雄“郑成功”的第十一世孙。

在漂泊了一生后,2005年,他选择落叶归根,循着祖先的足迹落籍金门。



“金门”是郑成功收复台湾的重要基地,是一个桥梁,他要用这个桥梁做一些利于民族和国家的事。他曾说,民族命运和家国情怀;对生命无常的体悟;对大自然的歌颂;对书斋生活的记录是他诗中的四大板块。无论是哪一个板块,都具有“爱”和“音乐”之美。

他诗中独特的音乐感和韵律感也吸引了许多音乐人为之谱曲,单单一首《错误》就有罗大佑,李泰祥、李建复等多个版本,另外像《雨丝》、《偈》、《牧歌》等作品也都被谱上了曲子,广为传唱。

回到金门的郑愁予经常参加海峡两岸的文化交流活动,有一次在北京参加《经典3.0》活动演讲时他说:“几十年的时过境迁,北京,眼睛已经不认得了,但是鼻子认得。”

在场的人都被诗人这富有诗意的表述折服。

郑愁予先生心中的诗意是无处不在的,有一次,他请余光中先生吃饭,看着菜单,郑愁予感慨道“菜单像诗歌”,余光中先生就补了一句“账单像散文”。

于是便有了余光中先生的那首著名诗歌《食客之歌》:


如果诗歌浪漫如菜单 / 那么账单清醒如散文 / 而食物中毒 / 呕吧,像批评

同一时代的烙印和相似的人生经历,使得“乡愁”成为两位先生笔下最重要的主题,也使得他们成为一生挚友。

2017年12月4日,颜艾琳等人为郑愁予庆祝生日,她拿出余光中赠送的酒给郑愁予。

郑老小心翼翼底从盒子里取出酒瓶,仔细观赏,然后说“老大哥送我的好酒,我不喝,要留着。”



余光中


12月14日,余光中先生过世。

郑愁予得知一惊,大呼一声唉呀:“我正要写一封信给他呀!怎么就……”



5.




我从雨地来 / 我底眼还湿润着 / 像车上的窗玻璃 / 静卧着长串的水珠 / 我想:我该看见那片土地了 / 榆树围成广大的打麦场 / 车停处,妻从树下奔来 / 我想,孩子也已长大了 / 在阶上,正扶着老母向我张望 / 然后我们默默拥抱着 / 以带泪的眼频频问询 / 然后,我们曾交换简单的言语 / 把异地的尘土,抖落在自己的家门

如今,这位已过耄耋之年的老人终于重新踏上了一生牵挂的土地。

他将满身异地的尘土抖落在自己的家门,坦坦然然地回归到了身体和精神的原乡。


更多精彩内容欢迎关注:


微信、微博:我们的民谣与诗
知乎丨豆瓣丨网易蜗牛读书丨今日头条丨即刻丨红板报:民谣与诗


细溪文化旨在给中国人提供更好的文化生活,
旗下包括民谣与诗,岛音乐,理想的下午,不上班日记,民谣历等内容品牌。

如需转载,请联系后台。

编辑于 2018-08-31 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