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对温庭筠的评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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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
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注释】水精:即水晶 颇黎:同玻璃 人胜:指女子的头饰
一
甫一落笔,这首小词就是纤尘不染的。
静谧的闺房里,悬着水晶串珠的帘子。李白写过一首《玉阶怨》:
玉阶生白露,
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
玲珑望秋月。
一个女子,在更深露重的时候,站在庭前台阶上痴痴地等着意中人的到来。夜太深了,露太凉了。寒夜的露气逼迫着她不得不退回房中,放下水晶帘挡一挡这寒气。可是啊,那颗焦灼的、等待的心,却无论如何是不能放下的。哪怕有水晶帘的障蔽,她的目光也要穿过帘子的缝隙,望向那秋夜的满月……
温庭筠似乎有意要接着李白的笔往下写。
现在,这个痴情的女子已经在玻璃枕上睡熟了。——虽然两位大诗人都没有提到女子的容貌,但是,看过房间里晶莹剔透的陈设,我猜想,她一定是美的。
睡熟了的女子,做了一个梦。
本来,温庭筠在写这个梦的时候,他应该说“鸳鸯锦(的)暖香惹梦”。因为从行文的逻辑来看,这一句是起兴。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
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
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古诗十九首·客从远方来》
锦被上的鸳鸯,是女子一针一线,亲手绣成。但绣成的又岂止是鸳鸯呢?“著以长相思”,那绣的是相思之情啊。所以,鸳鸯锦是兴思的起点。就是这象征着爱情的鸳鸯锦被,将女子拖入了一个暖香的梦中。
可是,温庭筠并没有按照我们的预设,把“鸳鸯锦”摆在前面。可能,聪明而狡黠的词人已经猜到:如果他写的是“鸳鸯锦(的)暖香惹梦”,我们一定会追问:“她梦到了什么?”
温庭筠大概不愿意回答这个累赘的问题,所以索性把“鸳鸯锦”三字后置:这样一来,紧接着“梦”的“鸳鸯锦”就变成了一个带有暗示性的符号。它暗示了我们,女子做的,是一个合欢的梦。
这条鸳鸯锦怎样将女子带入了一个合欢的梦呢?温庭筠说:惹人入梦。这“惹”字,下得讲究!
周邦彦写过一首《六丑·蔷薇谢后作》。下片道:
东园岑寂,渐蒙笼暗碧。静绕珍丛底,成叹息。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无极……
春夜的一场大雨,打残了东园的蔷薇花。当词人清晨在花间漫步的时候,蔷薇的花刺勾住了他的宽袍衣袖。周邦彦自道是“行客”,——我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啊,可是蔷薇却硬要牵着我,非想说点儿什么。
周邦彦说“花惹我驻足”,温庭筠说“锦被惹她入梦”,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情不自禁。
二
杜可风掌镜的电影《花样年华》经常呈现出这样的镜头:周慕云和苏丽珍总是藏在纱帘或者其他镂空花饰的后面,朦胧地相视而笑。
这两个正在经历感情背叛的男人和女人,尝试着用演戏的方式去复原他们的丈夫和妻子背叛的过程,却没有发现暧昧的情愫正在他们的心里悄然滋长。这种非常规的镜头语言暗示观众:剧中的这对男女,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这段原本为自己所不耻的婚外情,究竟是真的,还是一场梦。
“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温庭筠笔下的这两句诗,就像杜可风手中的镜头一样,他渲染的也是一幕亦真亦幻的场景。可惜的是,常常有这样较真的看客,他们总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究竟温庭筠写的,是窗外的江南春晓,还是锦衾中的暖香迷梦。
古今有巨眼的鉴赏家们在谈到这两句诗的时候往往会给予这个评论:浑厚。中国传统的诗话、词话更偏好用印象式的、比喻式的批评来表达鉴赏家的感受,少有人能用精密的语言清晰地梳理出其中的思维逻辑。
浑厚就是一个比喻。一个关于酒的比喻。
试想,如果你端起一杯劣质的高度白酒一饮而尽,那是什么体验——热辣辣的灼烧感从口腔一直延伸到胃里,疼过了,就完了。但若换做是一杯醇香的百年老窖呢?酒已下肚,齿有余香。所谓浑厚,就是话音落下之后,那一点不尽的回味。
温庭筠要的就是这一点回味。他酿出这一点余味的手法,是巧妙地控制和利用了文字的歧义性。换句话说,“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这两句诗,作梦境解,有梦境的情韵;作实景解,有实景的寓意。
先说梦境吧。
“柳”谐音“留”,常常是古人的赠别之物。而鸿雁,又往往被想象作传书的信使。倘若我们把这两句诗看作是梦境,那么,这个女子,她梦到的应该是:在杨柳吐芽,如雾如烟的初春,从远方传来了恋人的消息。女子满腔的思念和渴望,在梦中如愿地得到了慰藉。所以这是一个“暖香”的梦。
那作实景说呢?
李商隐的《锦瑟》里有一句诗道:庄生晓梦迷蝴蝶。
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长出了翅膀,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他非常开心。可是李商隐说:这是一个在破晓时分做的梦。天就要亮了,梦就要醒了,庄子的快乐,就要消失了。
如果温庭筠笔下的这个女子正做着一个暖香的梦,而窗外已是“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那就是说,天光渐亮,柳烟已经若隐若现。残月即将隐去,鸿雁的身影轻轻地擦过了朦胧的天际。拂晓来临的时候,女子的好梦,梦中的甜蜜,马上就要结束了。
翻手是暖香的迷梦,覆手是凄清的早晨。我们真的无须左袒哪一方,因为如烟的嫩柳、半隐的残月和朦胧的鸿雁,这一切的一切,原本就说不清是梦还是真。
节录自“知乎”专栏——《晋公子读词》
有位知友說我的理性文字過於乾枯,感性詩詞又不似溫庭筠,所以猶豫於其中的思想就有些進退失據。這說得挺對的,讓我想起一則因「對句」而忘白頭之趣事。
古人經常有「對句」之美談,我生不逢時,不曾遇上,不料卻在「社羣網站」,一時興起,與人有了「對句」的賭約。這個「對句」的賭約執意所對之句必須壓韻、對仗,而且對不上的人必須要念《地藏經》一百遍;對句之人是個性情中人,文思敏捷,語氣爽直,但是不擅詩詞,對句之議,其實是被我所激,然後一連串之對,都只能算是我逐步引她落入陷阱,以勸她多念《地藏經》。
她應允了以後,我乃回應「人有三急尿屎屁」,她一時對不上,反而批評文字不入流,於是我再對以「民有三疾狂矜愚」,將詩情提升至「儒學」,並給她一天時間去思索對句,但過了一天,她還是對不上,卻耍賴,於是我再對以「莫叫五塵入凡情,但令五根尋佛意」,將詩情歸納於「佛學」之中,七絕乃成,是曰:
「人有三急尿屎屁,民有三疾狂矜愚。
莫叫五塵入凡情,但令五根尋佛意。」
「人有三急」其實是我於對談之時,經常借故下線,以便進行手邊書寫的託詞。她不耐煩等我回訊,於是我每每以之為對,做了回應,所以此句一出,她非常了解,我乃藉此調侃她的沒有耐心;「民有三疾」卻出自《論語‧陽貨》,曰:「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蕩;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詐而已矣。」這詞句講的當然是古今「疾言厲色」者之不同,其中最難了解的是「肆」字,以其作「極陳」解,但是仍舊不能解釋「古之狂也肆」,以肆從長,隶聲,而長從兀,一在儿上,以示其高遠也,從匕,以示變化、教化,而從倒亡,則示不亡也,故知中國無「長者」的觀念,其「長」實為不亡之人教行變化而後高遠也,及長,其教行多從後及之,不在前吆喝,是之謂「隶」,若能影響別人,使人教行變化,為「肆」,及肆,潔身自愛,不同流合污,曰「廉」,不遮掩其之有所不足,曰「直」。
她聽了這個解說,又讚賞又拍手,但是無論我怎麼說,就是不肯念《地藏經》,我提醒她願賭服輸,不料她反悔,至今仍未念。
----節錄自《四十減一》
我写一点自己的东西,这个看法同时在知乎另外一篇名为《花间才子:确是个倔强的小孩》后有评论。
无意挑战权威,仅仅发表一下个人看法!
首先温飞卿的艺术成就不容置疑,然而他也并非只是男儿写闺词,毕竟“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样的句子也是很多人都雕琢不出来的。
后人对他的评价可参考王国维的评价,王国维评温的词为句秀,用“画屏金鹧鸪”一句来形象概括,词藻华丽,但却不到深美闳约的地步,当然这或是从审美和词的意境来看,但是温的艺术成就不容置疑。然闳约深美,来源于清张惠言的《词选序》中:“唐之词人,温庭筠最高,其言深美闳约”。“‘闳’就是知识要广阔;‘约’就是在博采的基础上加以慎重的选择;‘深’就是钻研精神;‘美’就是最后达到完美之境”,当然也要注意,张老师用的是唐之词人,唐的词人是很少的,后面我们会略提及,可见对温飞卿的评价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而后我们从艺术创作和现实生活的关系来表达下我个人对温老师的一点理解:
首先,唐乐曲在玄宗以后,因为丝绸之路带来的异域风情,大为丰富,但是在经历了安史之乱期间及以后,特别是唐肃宗晚期,大量乐典的消失使得宫廷乐逐渐有点缺少载体,温庭筠致力的宫廷调,更多的是符合士大夫阶层的需求,也就是有点靡靡之音,因为那个时代中,重点的是大唐经历了七年有余的安史之乱,政治经济社会经历了大变,尤其地方割据势力的膨胀,使得中央政权无力顾及,百姓在这个时候是凄苦的,也正如杜甫所说,“寂寞天宝后,园庐但蒿藜。我里百余家,乱世各东西。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 此时百姓中的里巷俗语式的曲调大为发展,孕育了宋词后来繁荣的基础,为倚声填词的风气的发展积蓄了更广阔的社会需求。然而晚唐及五代的词人很少,虽然早时期李白也填词,而后白居易也填《忆江南》,并且写出来,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名句,但总体数量都不多,比起两宋,确不在一个数量级。与温庭筠同时代的能写入书本的除了欧阳炯以外,的确较少,但是温是固执的,因为他始终拘泥于华丽的词藻堆砌的宫廷风格,而后形成花间词牌的文风,基本相同,这是和词的发展在当时需要表现百姓疾苦的历史生活背景潮流相违背的,也即百姓要的,和文学创作的,是不在一个层次的,一定意义上来说温在把词风带偏了,对后续宋词发展的贡献也不那么明显。而宋词在经历了北宋的铺垫,在南宋登峰造极,除了苏轼,李清照,等大家的风华绝代照耀外,也有因为此时曲调发展更为成熟,词能唱的属性越发强烈,而且,不再仅限于用琵琶这种乐器,而可以用管弦乐,符合当时的百姓需求,符合历史潮流。
其次,作为后来者对温的喜爱,无可厚非,毕竟文学史已经把他的成就放在那,但不可否认,如果真的他带领的花间词风一直延续,也就没有后来的柳永的词的繁华了,因为柳永的词是在市井中流传的。
我不知古人与来者如何评价 。可在我心中 飞卿公子是梦幻 奢华 精致的儒雅之人。他有绝世的审美。他细腻而多情 温柔而妩媚。
谢邀,良久未答,甚慌。
我喜欢温词很久了,而喜欢的恰恰就是那种艳丽香软的风格,常常是一个闺怨满满的形象走出来,我们去认真体会很可能就留下这个印象抹不掉了。我也很喜欢的另一个诗人是纪伯伦,我觉得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彼非此彼,言是它彼。我们的痛处是无法言说,但是会倾诉给自己的文字,当与文字成了密友,不管你是如何写,她总会明白。
他的狂热,愤怒,疾言……你去体会就好,不管是表面上的还是深层的,绝不是两个世界,也不是一个世界。品读诗歌,要结合意境,看营造意境的手段。
这是可以迷惑读者,又可以带来奇遇的。
温词在艺术上的高度无可否认的。
一家之言,不到之处,见谅。
历史上对温庭筠的评价大多有失偏颇 而且还影响了后人 导致温庭筠给人的大多数印象都不是很好
自毁型人格代表温庭筠!
说得明白的,作,情商低。
————————灵木诗话————
【温庭筠】生卒年无定论,晚唐诗人、词人。才思敏捷,科考时,双手交叉八次既成,还有闲情“救数人”。貌丑似鬼,不修边幅,肆无忌惮,名声不佳。嘴欠话毒,嘲权讽贵。第一个大批量写词的文人,浓艳精致,花间鼻祖。
飞蛾扑火。梵高自戕。
海子卧轨。你爱自毁。
据老弗爷(弗洛伊德)说,每个人都有两个本能: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
好在,大部分人,生本能基本时时刻刻完全碾压死本能。
但人一旦沾上文学或艺术,变化就莫名其妙地发生了。
画家多癫狂,文人多悲伤。
而你,有明显的自毁倾向。
你总心怀希望,却又盼着灭亡。
你总等人欣赏,却又将人刺伤。
你有望腾达飞黄,却又故意惹恼宰相。
你有望四海名扬,却又肆意大闹考场。
你有望晚年安详,却又无意祸起公榜。
你有望重获风光,却又恶意讥笑君王。
圆满会让你紧张,你总习惯性抵抗,你终亲手送葬。
遗憾才让你坦荡,你却忍不住妄想,你终习以为常。
你也奋不顾身地努力,却总情不自禁地放弃。
你也默不作声地希冀,却总言不由衷地逃避。
终于,所有的事都搞砸了。
终于,所有的路都封死了。
终于,所有的人都伤透了。
终于,所有的你都心安了。
你有些快感,又有些彷徨:
“世事如我所料,终于如愿以偿。”
其实,只怪你像我辈一样死作。
其实,只怪你像凤姐一样浅薄。
其实,只怪你像女子一样纠结。
其实,只怪你像孩子一样玩火。
这一切的原委,或许只因你自卑。
——纵有绮辞丽藻,怎奈钟馗之貌!
你的样貌让人恶心,你就本能地恶心人。
你的样貌让人恶心,你就用艳词取悦人。
你始终接受不了丑陋的自己。
后辈也很难接受你词的艳靡。
愿你自信一点,总有后代不再看脸。
愿我放下一点,花间鼻祖值得纪念。
你上呈宫体诗,下启花间词。
你倡词以娱乐、歌以生活。
你驳文以载道、诗以言志。
你不谈家国,你觉醒自我。
你雕琢词句,你深情脉脉。
在那个大幻想的时代,你的影响像海一样澎湃。
在这个小情调的时代,你的语言像花一样盛开。
————————有味诗词————
菩萨蛮
唐·温庭筠
杏花含露团香雪,绿杨陌上多离别
灯在月胧明,觉来闻晓莺
玉钩褰翠幕,妆浅旧眉薄
春梦正关情,镜中蝉鬓轻
————————随性诗翻译————
杏花给露水讲了一夜的情话
杨柳道旁,情人分别的足迹发了芽
灯还在等,月亮还不愿清醒
流莺就在我心里打了一口井
打开奢靡的空房间,还是发现
往事死在我的眼睑,依然无人祭奠
刚刚想起,梦要送我一场大病
知了就钻出我的发梢,叫个不停
————————打个广告————
上文选自我的微信公众平台:汉字疯人院
“画屏金鹧鸪”,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
这里,王国维以“画屏金鹧鸪”来喻指温庭筠词的艺术风格,揭示出了他的词作在艺术风格和鲜明个性。
王国维拈出“画屏金鹧鸪”一句,来形容温庭筠词的艺术风格,人们很自然地会从中体味出温庭筠词浓艳凝重的特征。温庭筠词题材极其狭窄,他的词几乎全是描写爱情相思,并且多用女子声吻,是典型的“男子作闺音”,格调和境界均不高。因为温庭筠词色彩浓艳,辞藻华丽,情思缠绵,充斥着浓烈的脂粉气。
与温庭筠遭遇相同的柳永,二人同样投身于市井坊曲,混迹于秦楼楚馆。广泛的接触了歌姬舞女的生活,他们都应歌为目的,以女性为表现对象。但是温庭筠刻画的是理想中的仕女图,而柳永是世俗中的下层女性。温庭筠是表达的广泛情感,而柳永是个人情感为主体。
王国维《人间词话》文白对照阅读及简析(11)
【原文11】
张皋文谓飞卿之词“深美闳约”【张皋文:即张惠言,字皋文,号茗柯,清朝文学家、词人、词论家,著有《茗柯文编》等,词集名《茗柯词》。他与其弟张琦编有《词选》,为常州词派的经典词选。飞卿:即温庭筠,本名岐,字飞卿。唐朝诗人、词人,花间词派鼻祖。温庭筠词词风香软。“深美闳hóng约”:出自清朝词学家张惠言的《词选序》。‘深’就是钻研精神;‘美’就是最后达到完美之境”,‘闳’就是知识要广阔;‘约’就是在博采的基础上加以慎重的选择】。余谓此四字唯冯正中足以当之【冯正中:即冯延巳,又名延嗣,字正中,五代·南唐词人。冯延巳著有《阳春集》】。刘融斋谓“飞卿精艳绝人”【刘融斋:即刘熙载,字伯简,号融斋,清朝文学家。他著有《昨非集》,收录有30首词。另著有《艺概》,其中卷四《词曲概》为论词曲专卷。飞卿精艳绝人”:出自清朝词论家刘熙载的《艺概·词曲概》。王国维引文误“妙”为“艳”】,差近之耳。
【译文11】
张惠言评论唐朝人温庭筠的词内容上的精深宏大,艺术上的简约美赡。我说:这四个字只有南唐人冯延巳的词才配得上使用。刘熙载说“温庭筠的词格外精致,艳丽超过别人”,这个评论可算是接近实际情况了。
【简评11】
清·张惠言在《词选序》中说:“唐之词人,温庭筠最高,其言深美闳约。”这种美评,对温庭筠而言是大致不差的。温庭筠是晚唐最为著名诗人和词人,
不妨先读一首他写的五言诗《商山早行》,之后一定会对他肃然起敬。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这是一首描写行旅辛劳的诗篇。作者在行旅途中路过商山,夜宿晨行。全诗紧扣诗题,从“早行”二字落笔,在宛然如画的景物描写中,融注着一腔思乡之情。“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两句,展现了一幅清寒寂寞、有声有色的荒山早行图。全诗声律对仗精严美妙,含蕴丰富,历来为人传诵。
温庭筠诗写得好,而词写得怎么样?这个自不待言,要不也不会被尊为“花间派”之鼻祖。
我们再读一下他写的《菩萨蛮》,再看看古今词评大家褒贬不一的评论,便知温庭筠他的人、他的词不一般。
小山重叠金明灭,
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清张惠言说:“此感士不遇也。篇法仿佛《长门赋》,而用节节逆叙。此章从梦晓后,领起‘懒起’二字,含后文情事,‘照花’四句,《离骚》初服之意。”(《词选》)
陈廷焯说:“飞卿[菩萨蛮]十四章,全是变化《离骚》,古今之极轨也。徒赏其芊丽,误矣。”(《白雨斋词话》)
王国维则以为“兴到之作,有何命意?皆被皋文深文罗织”(《人间词话》)。
今人夏承焘说:“全词描写女性,这里面也可能暗寓这位没落文人自己的身世之感”。认为张惠言拿屈原来比他,“无疑是附会太过了”(《唐宋词欣赏》)。
俞平伯则认为“旨在写艳”,“‘双双金鹧鸪’,此乃暗点艳情”。(《读词偶得》)
顾学颉据《唐诗纪事》卷五十四记载,说明温词[菩萨蛮]十四首是令狐绹叫温代作,都是供奉皇帝给宫女们唱的宫词,内容是写宫庭生活,这首词“就是一幅高超的仕女画美人春睡图”(《唐宋词鉴赏集》)。
刘永济以为“此首则写梦醒时之情思也”,抒离愁别恨(《唐五代两宋词简析》)。
沈祥源、傅生文说“通篇写闺怨之情。”(《花间集新注》)
胡国瑞说:“这首词的内容很简单,它只是表现出一个女子从床上醒来而起床梳妆而穿上衣服一系列的动态。”(《论温庭筠词的艺术风格》,载《文学遗产增刊》第六辑)
邱世友认为王国维批判张惠言的穿凿附会,穷究寄意,当然是对的。但兴到和兴寄并非迥然异趋,兴寄于不自知则可达到‘直致所得以格自奇’的艺术境界。温飞卿的[菩萨蛮],苏子瞻的[卜算子]就是这样的艺术境界,既是兴到而又兴寄于不自知其所以然(《张惠言论词的比兴寄托》,载《文学评论》一九八○年第三期)。
唐圭璋认为这首词写得“章法极密,层次极清”(《唐宋词简释》)。李冰若《栩庄漫记》则以为“雕镂太过”。这首词深密曲折,含蓄蕴藉,代表了温词的艺术风格。
无论对温庭筠高抬还是贬低,谁也不敢否认他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词作为一种独立的文学体裁,能从诗中解放出来,都有赖于他的贡献。
杯中盛明月,微醺论飞卿。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当这句凄美绝伦的诗句传遍网络时,多少人用它向心上之人表达爱意,可又有多少人了解诗句背后的诗人。
“薄行无检幅”《唐书》这样评价飞卿,恃才傲物,桀骜不驯。因相貌丑陋而被世人戏称“温钟馗”。功不成名不就,半生赴考半生失意。代考而惊动圣上,却无心插柳——一介布衣“贬”为官。说他自作自受,目无纪律。后来却以一己之力宣战唐朝科举制度,要求公平公正公开。但最终被贬他县,病死于赴任的路上,终年五十五。
最为欣赏的还是飞卿笔下的凄美词字,句句牵人心。“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世人皆知鱼玄机堕寞一生至死只爱飞卿一人,可谁知在飞卿心中是否一样爱的深沉。“果落见猿过,叶干闻鹿行。”飞卿把鱼玄机喻为树上的果实,而自己是果树上的叶子。果实成熟落地时,叶子也就干枯了。也许当年行刑场观望的人群中,他望见了她,她也望见了他。她说“人们说我放荡不知羞,可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这一辈子再下贱再卑鄙可我知道我只爱过一个人,不悔。”话尽刀落,香消玉坠,一往痴情,不了而终。
有才无为,一生郁郁不得志。
稀而婉约,挥墨谈思绪哀愁。
举杯一饮而尽,历史也好,现实也罢,不过是一人站在一人的角度写下所见所闻,事实怎样真相怎样,重要吗?心所想便为心之事实,你听,窗外似有人抚弄琵琶。琴声飘扬,朝朝暮暮。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若。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