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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别处》一个妈宝男的养成记和天才的毁灭史。

《生活在别处》一个妈宝男的养成记和天才的毁灭史。



这是为一个悲剧的天才书写的传记。

他叫雅罗米尔。

他的一生,按照现在的流行的归纳起来就是一个典型的妈宝男。


这是40年前,米拉.昆德拉塑造的一个人物,

一个带着他自己影子的角色。


雅罗米尔的出身,就带着争议。

母亲的极度期许和父亲的无奈妥协。

父亲因为他的到来,被迫娶了母亲。

他不爱母亲,

只是出于母亲家庭的压力,

又看在丰厚嫁妆的份上,

答应了这桩婚事,

但还是不情不愿的。


春天,雅罗米尔出生了,

妈妈为他取了这个带着春天眷顾的名字,

希望他如阿波罗一样富有才华而俊美。



大概是冥冥之中,这份眷顾也带着神的悲剧诅咒。

幼年的雅罗米尔确实漂亮得如同一个小天使,

也有人惊讶的语言才华。

然而正是这种与众不同,

也让他过早的尝到被妒忌被疏离的滋味。


他一生最重要的人是母亲,

母亲给他生命,给他名字,

启发他的天赋,赞美他的才华,

为他倾注所有。

然而这也是他悲剧的源泉。


没有爱的孩子是可怜的,

而承担了过多的爱的孩子也是不幸的。

在父亲那里得不到回应,

母亲把她的爱都给了雅罗米尔。

不只是一个母亲的爱,

还有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


本来母爱并不具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一个正常的母亲是知道,

即使再不舍得,总有一天还是要放手。

但是,情人之间的爱,

是不能与人分享的。

所以,母亲拒绝长大后的儿子有秘密,

更不能忍受另一个女人来到儿子的生命中。



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母爱是不计回报的,

其实这是一种过分的美化,

而在这份美化下,

让母亲们也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诉求。


就是想把儿子攥在手中,

她用母爱,做了一条绳索,

套在雅罗米尔的脖子上,

就如同这是她一只可爱小狗。

她不仅不喜欢那个丑陋、没品位、出身低微的红发姑娘,

也同样在千方百计阻止

与她一样美丽优雅的电影艺术家迷住她儿子。


大概就是这过于强烈的感情,

在雅罗米尔周围筑起了一圈高墙,

他始终没能走进同龄人的世界,

也没能走进成年人的世界。


因为孤独,

雅罗米尔也紧紧圈住了母亲的生活,

在父亲去世后,

他也不能接受母亲开始新的感情生活。




假如,雅罗米尔只是顺从母亲的溺爱,

或许事情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但他并不满足于母亲的世界,

对母亲的反叛种子,

在他童年时期就已萌芽,

在他挑唆看门人儿子殴打一个小男孩儿时,

就是在潜意识里,

想把这个同样被母爱包装得十分漂亮孩子当成自己来破坏。

而这份叛逆的基因,来自母亲。

就如母亲当年以与一个一文不名的年轻工程师恋爱,

来反抗在优秀姐姐阴影下的自己。


从无意识的反抗,

到青春时的叛逆,

雅罗米尔当然想挣脱母亲控制的绳索,

他不再写诗讨好母亲,

他故意弄乱头发,

故意与母亲不喜欢的女孩交往

......

然而这些痛苦的较量都是徒劳的。

他终究还是没能达到崇高的彼岸,

而是卑微的死在母亲的怀里。



一个家庭中,女人的痛苦多源于男人,

而孩子的痛苦,多源于母亲。

不该承受过多的孩子,

是因为男人没有给女人足够的重视,

女人自己的情感希望无处寄托,

只能全部放到孩子身上。



培养一个性格健全的孩子,

不仅需要母爱,也需要父爱,

谁也代替不了谁。

心理学家荣格提出过这样一个观点,

妈妈的爱是具有融合性的,会把孩子拉在身边。

而爸爸的爱是指向分离的,会把孩子带出家庭看外面的世界。

只有当两种爱处于差不多平衡的状态时,

孩子才有走出去的勇气,

也有想回家的理由。



父亲的功能还不止于此,

父亲会为孩子树立起榜样,

在那些为数不多的看球赛的星期天,

爸爸对球赛的内行,就让雅罗米尔十分骄傲。

后来,因为父亲死于纳粹集中营,

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就是英雄。


然而在雅罗米尔的成长过程中,

父亲的力量还是太弱了,

他来不及为雅罗米尔辨是非,明事理

来不及教他怎么与青春萌动的自己相处,

来不及教他如何追女孩,

来不及告诉他爱情应有的模样,

就不打一声招呼地走了。



此后,雅罗米尔就一个人,

在成年世界的大门前跌跌撞撞,

他模仿画家的样子说话,

看似强大有力,但内心却并没有随之成长。

面具之下,他沉溺于多情的想象,

带着面具,他逃避自己自卑的模样。

甚至他带着画家的面具去攻击画家本人,

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报复,

就如叛逆的孩子忤逆父亲,

来证明自己的勇气与长大。





他太想逃向崇高,

尽管他以偷看保姆洗澡为灵感写出的美丽诗句,

看不出丝毫猥琐的样子。

但和母亲借伟大母爱的名义,

结束自己与画家的爱情

其实是拒绝面对自己的妊唇纹一样。


很多时候,

那些丑陋的、下流的、猥琐的、自卑的

与美丽的、崇高的、伟大的、自尊的本就是一体两面。

看似南辕北辙,实则殊途同归。

然而,有多少人敢以自己阴暗面示人?

即使有人敢,也很快有其他人为他穿上漂亮的衣裳。

因为,他们不敢看!

就像皇帝的新装。


那说到这里,

就是为什么,

米兰.昆德拉写出的是《生活在别处》这样的经典文学作品,

而非《都挺好》这样的世俗连续剧了。


《生活在别处》里,

不仅是一个畸形家庭,养出了一个妈宝男的故事;

还是一个变态的社会,用虚妄的革命理想烧毁了一代年轻人的悲剧。



《生活在别处》完稿时,米兰.昆德拉正处于政治迫害的第二年,他看到在苏联意识形态下控制的社会,日益扭曲,那些提倡阶级平等的人,正在制造新的阶级不平等;那些打着革命旗号的人,真的在草菅人命......



而在“革命”的感召下,许多年轻人思想也被煽动,告密揭发被“神圣的革命”合理化,当所有人都被迫要唱同一首歌时,人性就逐渐被磨灭;当社会只允许一种审美时,艺术就只能沦为政治的工具,失去了它的独立性。



米兰.昆德拉看到了这种意识形态下的恶果,知识分子要么谄媚,要么滚蛋,当权者不会欣赏他们的才华,只是看他们表忠心的程度。


在开头,我们说雅罗米尔身上带着米兰.昆德拉的影子。这是因为他的母亲,也是因为对丈夫的不满与失望,而将所有精力都倾注在儿子身上,除了在生活上对昆德拉极致周到的照顾,也在精神上鼓励孩子。母亲是第一个发现昆德拉具备诗人天赋的人,她对于昆德拉的培养造就了日后的伟大作家。与母亲的亲密情感,是塑造雅罗米尔这个年轻诗人的直接灵感。


表面上,是母爱牵制了雅罗米尔的成长独立。而事实上,苏联的意识形态统治,对当时的捷克,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专制母爱呢?

这种情形下,有辨别力的成年人都未必能看清未来的方向,而作为像雅罗米尔这样思想并不成熟的年轻人,他们就更容易被革命的“崇高”所带跑。



像他这样对革命报以极度虔诚的年轻人,飞蛾扑火般的投身到革命那堆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却被烧得连烟都没有。


他用毁灭的方式来追求崇高,用死亡的方式来验证爱情的纯粹,这种极端方式,恰恰不是他看到未来的光明,而是他个人生活的彻底无望。他没有想保护的东西,只想用他所有的去换取那一张荒谬的成年男人世界的入场券,但最后却以一种平庸的方式死去。



这也是米兰.昆德拉对那个时代结局的预测。雅罗米尔这个春天的孩子,他的死就是“布拉格之春”。


而那些幻想生活在别处的人,多是对目前处境不满的人。

在那个时代下,情感与激情得不到安放的雅罗米尔们,生活对他们而言是在别处;而对米兰.昆德拉来说,生活何尝又不是在别处呢?

读这本书的你,生活对你而言,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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