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元、天宝年间: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一)
销魂桥
唐长安城东有座霸陵桥,长安人迎来送往都必须经过此桥,为离别处,故人称“断魂桥”。
解语花
天宝某年,秋八月。大明宫中太液池中有千叶白莲数枝盛开。因此,唐明皇和贵戚设宴赏莲,左右皆叹羡。席间,明皇指着杨贵妃对群臣说,“这是我身边的‘解语花’(善解人意的娇花)。”
花上金铃
天宝初年,宁王风流潇洒,才华横溢。又好声乐,因此得以日日侍侯皇上,诸王无一可比。春天的时候,宁王在自家后花园中,以红丝为绳,绳上挂上数个金铃,系在花梢之上。每当有鸟鹊翔集,就让园吏拉动铃索来驱赶鸟儿,这是惜花的缘故。这事传出去后,诸宫皇亲皆仿效之。
助娇花
开元某年,御花园新有千叶桃花,唐皇亲手折花一枝插于杨贵妃宝冠之上,说,“这花尤能使你娇态更胜几分”。
敲冰煮茗
隐士王休,居于太白山下,每日与僧道异人交往。每到冬天,就在溪里取“溪冰”(结了冰的溪水)敲碎,取其精莹者煮茶,和宾客共饮。
物外之游
王休性情高尚,不亲近权富。常常与僧数人,或跨驴,或骑牛,寻山访水,自称为结“物外之游”。
金笼蟋蟀
天宝年间,每到秋天,宫中妃妾,都喜欢用小金笼捉蟋蟀,然后放在枕头旁边,夜听其声。传至民间,百姓皆效仿之。
牵红丝娶妇
郭元振年少时,俊美,有风姿态,才华出众。宰相张嘉贞欲纳他为婿,元振说,“我知道您膝下有女儿五人,不知道谁更好,事情不可仓促,您让我想想。”张宰相说:“公子风骨奇秀,不是寻常之人。我的女儿各有姿色,真的不知道谁最适合你。这样吧,我让五个女儿每人手中各持一根丝线,隔着帷幔让公子牵,你牵中谁就是谁吧。” 元振欣然答应,于是牵中一根红线,得第三女,大有姿色,后来果然妻随夫贵。
金衣公子
唐明皇每每在禁苑(御花园)中见到黄莺,都叫它做“金衣公子”。
花裀
学士许慎选,放浪不拘小节。他经常和亲友在花圃之中饮宴,未尝设帐幕、座椅,只是让童仆将落花铺在各人坐的地方。慎选说:“我自有‘花裀’(把落花当坐垫),何需坐具?”
销恨花
唐明皇的禁苑中,当初有千叶桃花盛开。帝与杨贵妃每日在树下追逐、饮宴。唐明皇说:“不单单只有萱草可以忘忧,这桃花也能销恨。”(萱草即黄花菜,古人认为有忘忧之效)
风流薮泽
唐长安城中有“平康坊”,是歌姬居住之地。京都游客、少年多汇集于此。每年的新科进士,都喜欢把自己写在红笺上当名片,游谒其中。当时人称“风流薮泽”。(薮泽:湖泊,喻人或物荟聚之处。)
移春槛
杨国忠的子弟,每逢春天,就四处寻求名花异木放于有栏杆的车(花槛)中。这种车以木为轮,以板为底。杨府子弟游玩时,就让仆人牵着花槛到处去,以便边游玩,边赏花,称之为“移春槛”。
探官
京都百姓每逢农历正月十五,会做“面蠒”(一种包有馅的馒头),然后把写有官衔的“探官纸”放在里面,用来占卜各人未来官位的高低。或者用来比大小,输的要罚酒,作为戏乐。
龙皮扇
开元天宝年间,有一户人家有一把皮扇子,做工优良。每逢夏天暑月,他就把这把扇子放在座位前,用水洒在扇上,廵酒(不久)之间,宾客都会感到寒意,此时他再令人撤去扇子。唐明皇曾经差人去查看,想拿回来自己用,但是这人舍不得给。唐明皇说,“此是龙皮扇也”。
梦笔生花
诗人李太白年少时,曾经梦到自己用的毛笔生出花来,后来天才横溢,名闻天下。
醒酒花
唐明皇和杨贵妃临幸华清宫,明皇因为宿醉初醒,倚凭着贵妃的香肩看木芍药花。皇上还亲手折了一朵芍药递给贵妃嗅,说,“不单只萱草能忘忧,此花香艳,也能醒酒。”
泥金帖子、喜信
唐时新进士登科,会以泥金涂饰的笺帖附在家信之中,用来报喜。泥金帖子送到家乡时,按惯例会传遍乡里亲戚,锣鼓相庆,称之为“喜信”。这种风俗直到唐文宗时,才渐渐减少。
半仙之戏
天宝年间,宫中每逢寒食节,宫嫔会表演“竖秋千”竞技,作为宫宴之戏乐。唐明皇称之为“半仙戏”,于是京都中的市民也跟着这样叫。
蛛丝才巧
唐明皇和杨贵妃,每逢七月初七夜必在华清宫游宴。这时,宫女们会放置香瓜花酒和美食于庭中,求恩(乞巧)于牵牛、织女星。夜里又会捉蜘蛛放在小盒之中,等到天亮时才打开盒子看它织的蛛网的疏密,密的说明“得巧”多,疏的说明“得巧”少。民间也如此仿效。
击鉴救月
长安城中,每逢月蚀(月食),仕女们都会拿出铜镜来,向月击打,满城皆是,称之为“救月蚀”。
锦雁
骊山唐皇行宫里的华清池,温泉中有文瑶密石(有文彩的美玉、纹理细密之石),中央有玉莲,汤泉涌现成为池。宫人又将锦缎缝制成凫(野鸭)、雁浮于水中,皇帝与贵妃乘着金银制造、雕嵌着花紋的豪华小船戏玩于其间。当华清池泄水的时候,水出于金沟,珠缨宝络(珠玉串成的头饰、颈饰)也时时随着池水流出街渠,城中贫民每日均有所获。
含玉咽津
杨贵妃素来肥胖,到了夏天苦热,经常感觉肺渴(口渴)。于是,每日含一玉鱼儿于口中,以此用来润肺。
红汗
贵妃每到夏月,常穿轻绡(一种透明而有花纹的丝织品)、让侍女扇扇子鼓风,但还是不解其热。贵妃每当出汗,汗红腻而多香,如果用巾帕去擦,色如桃红。
乞巧楼
每逢七夕,宫中会以锦绣搭成楼殿,楼高百尺,上面可以乘载数十人,在楼殿上陈列瓜果酒肉,设坐具,用来祭祀牵牛、织女二星。嫔妃各人以九孔针、五色线,对着月亮穿针引线,穿得过者为“得巧”。还会弹奏清商(凄清悲凉)之曲,宴乐直到天明。士民之家皆效之。
戏掷金钱
唐明皇内庭的嫔妃,每逢春日,常结伴三五人,掷金钱为戏,以解孤闷、无所事事之苦。
射团
宫中每到端午节,会制作粉团(用糯米制成,外裹芝麻,置油中炸熟,犹今之麻团)、角黍(即粽子),放在金盘之上。少女、儿童会用小角制造纤妙可爱的小弓箭,射中盘中粉团的,就可以吃粉团。一般粉团滑腻,所以难射。京都中都盛行这种游戏。
粲花之论
李白有天才俊逸之誉,每次与人谈论,均不假思索,出口成章。辞藻华丽如春花,粲然生于齿下。当时人称“粲花之论”。
醉圣
李白嗜酒,不拘小节。然而在醉酒中所写的文章,未尝有错。而且和没有饮醉的人议事,不醉之人反而不如李白,因此时人称之为“醉圣”。
灵鹊报喜
唐人听见喜鹊声,都认为是喜兆,所以称之为“灵鹊报喜”。
探春
京都仕女,每逢正月过半,常乘车跨马,设帐于园圃,或者郊野中,称为“探春之宴”。
美人呵笔
李白于偏殿为唐明皇写诏书,恰逢十月,天大寒,笔冻(结冰)不能书写。帝敕令宫嫔十人,侍俸于李白左右,令其执牙笔,用口呵气解冻,然后再拿来写诏书。李白所受圣眷可想而知。
传书燕
长安大户郭行先,有一个女儿叫绍兰,是巨商任宗的妻子。
这年,任宗因为在湖南一带做生意,数年不归,所以音信无法传达。
妻子绍兰在家中看到堂上有双燕戏于房梁之间,于是叹着气对燕子说,“我听说你们从海的东面而来,回去一定途经湘中。我丈夫离家数年未归,全无半点音信,生死存亡,都不知道。现在想要让您把书信投于我的丈夫”。说罢,泪流满面。
燕子鸣叫着上下翻飞,仿佛要答应。绍兰接着说,“你如果答应,就就飞到我的怀里吧。” 燕子于是飞到绍兰膝上。绍兰于是吟诗一首,诗云:我婿去重湖,临窗泣血书。般勤凭燕翼,寄与薄情夫。吟完,将诗写在信纸,系在燕子脚上,燕子遂飞鸣而去。
当时任宗在湖北荆州。一天,突然看见一双燕飞鸣于头上,任宗惊讶极了,又只见其中一只燕子忽落下来,停在他的肩上。他仔细观察,发现有一封小信卷着系在燕足,于是拆下来看,发现原来是妻子所寄之诗,不禁泪如雨下。燕复飞鸣而去。
第二年,任宗回到家中,首先就拿出那首诗来给绍兰看。夫妻两人感慨良多。
后来,文士张说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译自《开元天宝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