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观赏指南 | 玻璃花窗——光影交融下的曼妙灵魂
年初时，曾在北京的一所教堂感受到来自巨大玻璃花窗带来的心灵震撼。午后的阳光从彩色的花窗散射而进，被削弱的光芒温软柔和，玻璃上的巨型彩绘透出迷离光晕，恍若神世。
而玻璃花窗作为13世纪哥特艺术中最为重要的部分之一，它与光影所制造出的迷幻梦境，也反映了中世纪最重要的审美元素。
玻璃最初是由古罗马人发明，由于当时烧制的尺寸较小，受罗马帝国镶嵌画和和拜占廷教堂玻璃马赛克的启发，因此花窗上的图案通常是由铅条与彩色玻璃拼接而成。在早期罗曼式建筑中，彩窗以暗蓝、深红为主调，碎小而昏暗。
而11世纪下半叶兴起的哥特式建筑，因外部柱子和拱扶垛结构的承重应用而削弱了对传统厚墙的需要，教堂开始采用大面积的半透明排窗并加以装饰。而花窗工艺的应用，也彻底改写了欧洲教堂建筑史。
富有神秘色彩的玻璃花窗，经历了从单一黯淡向富丽明亮的色调变迁。而作为教堂最重要的艺术装饰之一，花窗也被赋予了神圣的寓意与幻想。以红为主调的圆形玫瑰窗象征天堂，红色象征基督的鲜血，蓝色象征天国，侧墙柳叶窗上的镶嵌画也大多以圣经故事和地方神迹为主。无声的教义。
阳光穿过花窗后干净而斑斓的光线，堆叠出世纪沉淀的曼妙与优雅，将古老的宗教美学与人类内心世界相串联。
而这些交织漫射的奇异光线又是缘何而来？
阳光穿过玻璃所透出来自量子力学的奇妙气息，或许能够成为解开它的答案。
玻璃能够透光，是因为光没有被吸收。与其他物质量子排列不同，玻璃在制造过程中石英（二氧化硅）受热后冷却，使原子能量急剧减少，原子难以回归到迁移前的正确位置，而使内部呈现类似液体散乱无序的排列状态，因此玻璃又可称作具有液态结构的二氧化硅固体。
顾名思义，玻璃就是由硅和氧两种原子组成，而原子中除了质子、中子和电子，内部几乎是空的，正是这些空隙才给了光穿透的机会。如果电子吸收能量而移动，光便不能穿透。而恰是玻璃量子的无序排列，让电子移动所需能量远远高于可见光，才使其能量难被吸收，得以成功穿脱。
而教堂内阳光透过彩色花窗后形成的斑斓景象，则是与光的透射有关。有色玻璃对不同波长色光的选择性吸收，才使阳光在透射后呈现出了与玻璃颜色相同的光线。
很有意思的是，液态结构的玻璃在坊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中世纪教堂的玻璃窗因为流动而上薄下厚。
2017年7月Ozgur Gulbiten等人为此专门建模测量，表示“如果能够流动，那么10亿年流动的最大波长为1纳米”。戏剧性的是，还是2017年，6月时中科院物理所曾在《物理所发现隐藏在长时间尺度下的非晶物质动力学新模式》一文中明确表示：“中世纪教堂的古老窗户玻璃总是下部比上部厚，就是由玻璃在重力作用下的流动导致的。”还接着举出了沥青滴漏实验佐证。
科学就是不断探索的过程，似乎这样相左的结论，也给这迷人感性的教堂花窗添上了一丝科学理性的气息。
巴黎圣母院的玫瑰窗曾被赞誉为“人间的天堂，世界的玫瑰，宇宙的慰藉”，只可惜2019年的一场火灾已将其烧毁，难以复原。而目前中世纪最美的彩色玻璃花窗群是在法国的夏尔特尔和勒芒大教堂。北京、上海等地也仍保存着上世纪的古老花窗，那种迷蒙阳光所带来的虚幻与震撼，刻进建筑骨子里的优雅与曼妙，真是既美且妙。
参考文献：
- 余太星,蒋天堂,董克宁.《石头与玻璃的平衡——试论哥特式教堂玻璃花窗的宗教寓意》.2005.
- 马克·米奥多尼克.《迷人的材料》.2015.
- Ozgur Gulbiten, John C. Mauro, Xiaoju Guo, Olus N. Boratav.《Viscous Flow of Medieval Cathedral Glass》. 2017.
- 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物理所发现隐藏在长时间尺度下的非晶物质动力学新模式》.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