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本质：穷人为什么穷，富人为什么富？
文/李光斗
当“热干面”开始问候“炸酱面”，围城里的人们又到了拼存款的时候，很多人的生活问题都面临考验。一次计划外的支出，一场突然的变故，失业、生病等等都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这次我们不讨论疫情，我们讨论讨论穷人为什么穷，富人为什么富？
常言道富不过三代，但穷起来却总是无穷无尽。
努力奋斗就能发家致富么？做不成富二代，能当上富一代么？贫穷的本质是什么？富人的基因又是什么？为什么穷人摆脱不了贫穷？富人却往往可以东山再起。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阿比吉特·班纳吉也发出这样的疑问。
201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把奖杯颁给了来自麻省理工学院的阿比吉特·班纳吉（Abhijit Vinayak Banerjee）、艾丝特·杜芙若（EstherDuflo）夫妇和哈佛的迈克尔·克默（Michael Robert Kremer）三人，组委会表示：他们的研究“大大提高了我们消除全球贫困的能力”。
我们知道，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永远掌握在百分之二十人的手中。同时，全世界还有10亿最底层人口，生活在每天只有0.99美元的贫困线之下。
但班纳吉发现：
穷人一有多余的钱就买好吃的；
就算吃不饱饭也要买电视；
他们的孩子即使上了学，也不爱学习；
穷人放着免费的健康生活不去享受，却会在买药看病上倾家荡产；
而且，大多数人认为小额信贷、穷人银行没什么效用，宁可去借高利贷……
在班纳吉的《贫穷的本质：我们为什么摆脱不了贫穷》这本书中阐述了，究竟是什么导致穷人的长期贫穷：懒惰？不自律？这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更多是因为穷人只顾眼下，从不投资未来、信息匮乏、不注重教育、借不到钱、没有机会……
越吃越穷还是越穷越吃？
究竟什么是穷人？有很多种不同的描述，大致上“穷人”被定义为吃不饱饭的人。“消除贫穷与饥饿”已经被列入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MDG），从《贫穷的本质》中我们发现，“吃货”往往不容易获得成功。
班纳吉在书中写道：在摩洛哥的一个偏远山村，我们遇见了一个叫欧查·姆巴克的人。我们问他，如果有更多的钱，他会用来做什么，他说会用来买更多的食品。我们接着问他，如果有更多更多的钱他会买什么，他说会买更多好吃的食品。于是，我们开始为他和他的家人感到遗憾，因为在我们坐着的房间里，我们注意到了一台电视机、抛物面天线及DVD播放机。我们又问他，如果他觉得一家人都吃不饱的话，为什么还要买这些东西呢？他笑着回答道：“哦，电视机比食物更重要！”
英国著名小说家乔治·奥威尔也在《通向威根码头之路》一书中，描述英国穷人的生活：“他们的食物主要有白面包、人造黄油、罐装牛肉、加糖茶和土豆——这些食物都很糟糕。”但是他们并不愿意花钱去买更健康的食物，甚至花更少的钱吃到健康食物也不愿意。“一位百万富翁可能喜欢以橘子汁和薄脆饼干当早餐，但一位失业人员是不会喜欢的……当你陷入失业状态，你并不想吃乏味的健康食品，而是想吃点儿味道不错的东西，总会有一些便宜又好吃的食品诱惑着你。”
追求口味的满足是人的本性，而自律的人会让自己吃的更健康，健康的食物往往口感上稍逊一筹。而对于美味的诱惑，穷人更没有抵抗力。
穷人不仅不注重自己的健康，也不注重孩子的健康，即使是在当今社会，有些国家的穷人，哪怕只是花极少的钱给孩子吃一片驱虫药片都难以做到，可他们却在追求食物的口味上“浪费”金钱。因为穷人除了吃之外，难有什么其他途径获得身体和精神上的满足了，干脆今朝有酒今朝醉。
知识脱贫终归还是有大用的！
信息渠道匮乏，也让穷人更容易受谣言蛊惑。
富人之所以富有，除了敏锐的商业触角，还有就是他们拥有广泛、畅通的信息渠道，总是能够快速地获取关键信息，从而进行决策判断、商业投资。
当富人越富，越能够接触到更有价值的一手信息。普通人的信息来源，则需要通过手机朋友圈、电视新闻联播等媒介获取二手信息。生活在底层的穷人，更是十分缺少信息来源，或者生活的压力让他们连获取信息的动力都没有。缺乏判断能力，使得他们更容易相信那些人云亦云的错误信息。
我们有时候看到一些这样的社会事件：有人通过微信添加好友等各种方式给你介绍投资机会，号称有一个稳赚不赔的好项目。然后，把你拉进一个投资群，群里大概已经有那么二三十人，还有人陆陆续续加进来。拉你进群的人会私下跟你说，你先不用投资，先看看别人效果怎么样。于是，接下来今天张三投了1000赚了200，明天李四投资2万赚了更多。用不了几天，你就跃跃欲试了。等你把钱掏出来转账给介绍人的时候，你确实能拿到一些回报。但是，等你放下戒备加大筹码的时候，接下来悲剧就发生了，这个投资群一哄而散，你再也找不到联系人，也再也追不回自己的投资款了。原来，那个群里所有人都是骗子，人家是一个团伙，所有人都在做戏等你上钩。
所以，当一个人既没有获取信息的渠道，也没有足够的技能，还想发财的时候，结果只能是被别人割了韭菜。
常言道：“要想富，先修路”，在当今社会不论是马路还是网路，道路信息是否畅通，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这一地区经济发展的水平。
富人还懂得运用各种政策、信息、自身技能获得更多的财富，举个例子，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面有这样一段情节，男主角安迪入狱后，偶然听到一个狱警为税务的问题而烦恼，而安迪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银行家，他很懂得如何合理避税，于是跟那名狱警做了个交易，他免费帮狱警报税免除大笔税金，而事成之后，狱警要给安迪的伙伴们每人三瓶啤酒。
结果呢，安迪不仅为狱友们争取到了喝啤酒的机会，还帮自己摆脱了各种繁重的体力劳动，越来越多的狱警找他帮忙解决税务问题。他还建立了监狱图书馆，帮助狱友学习或者减刑。这就是知识改变命运。
很多人认为穷人读不起书，学校不够用或者家长认为读书无用，不让孩子读书。事实上，目前全球有170多个国家与地区已经实现了不同程度的免费义务教育，让6-14岁甚至更高年级的少年儿童享受义务教育的权利。但是在一些地区，辍学率依然很高。
《贫穷的本质》中有这样一个实验，让贫穷地区和发达地区的家长分别看图说说对孩子未来的希望，贫穷地区的家长更多选择的都是金钱、豪车，而发达地区的家长对孩子未来的希望更加多元化。
所以在班纳吉看来，穷人面对的教育出路更窄，往往只有通过拼命的学习考试才有可能突破现状，精英教育无从谈起，成绩不好的孩子还会被学校和老师踢走，这也让很多家长和学生过早的放弃了在教育方面的投入。
同时，在印度等一些国家雇佣童工被普遍认可接受，直到2006年印度才立法明确禁止使用童工，但这一现象仍然非常普遍。一些家庭贫困的孩子甚至5岁就开始工作养家糊口，所以就算教育免费，书本都不用花钱他们的家长也不愿意让他们上学，花费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去博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原生的穷更令人心酸
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有一部纪录式电影叫《孪生陌生人》，讲述了一家机构做的残酷实验，他们有计划性地把三胞胎兄弟分别给蓝领家庭、中产家庭和富裕家庭收养，还每隔一段时间以跟踪回访的名义，去记录他们的成长历程。
最开始，这是一项没有人知道的计划。可是没想到，十八年后，被富人领养的鲍比和被中产家庭领养的艾迪竟然上了同一所大学。在学校里，所有人都把鲍比误当成艾迪，这让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兄弟俩终于见面了，然后他们又找到另一个兄弟大卫，一下子，外形一样、性格、爱好都一样的三胞胎兄弟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他们想合伙开一家餐厅，这时候问题来了，虽然三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一样，但在不同背景下长大的他们，知识、人脉、理念都是完全不同的。
富裕家庭长大的鲍比非常有主见，并且由于父母良好的社会地位，他的人脉、见识都是另外两个兄弟不能比的；穷人家长大的大卫最平庸，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好在他的父亲是个乐观开朗的人，所以大卫的性格很好；而在中产家庭长大的艾迪，按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他的父亲非常严厉，从小在冷酷的环境下长大，他也得了严重的躁郁症，最后开枪自杀了。
被人为安排的三兄弟，命运就像《楚门的世界》中的楚门一样悲剧，但是这个实验也让人看到，一个人的外貌、性格、爱好可能跟基因相关，但是未来的人生，却离不开环境和教育。
还有一部更加真实的英国纪录片叫《人生七年》，导演用几乎一生的时间跟踪采访了14个来自英国不同阶层的7岁小孩，这些孩子有的来自孤儿院，有的来自普通家庭，有的则是上层社会的孩子。制作这部纪录片的初衷是英国有句格言：give me a child until he is seven, and I will give you the man.意思类似我们常说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在第一次拍摄了这些孩子之后，导演艾普特对这件事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于是此后每隔七年，他都会重新采访这些孩子， 记录他们7岁、14岁、21岁、28岁，甚至有的到60多岁的状况。整体来看，父母的阶层决定了孩子接受的教育，而教育又决定了孩子以后的眼界和高度。
影片中富家三兄弟之一的安德鲁就说，“人无法确定能留给下一代什么财富，但至少可以确定，一旦给了他们好的教育，他们终生都可以受用。”
号称不给孩子们留钱的比尔·盖茨，其实为了孩子的教育付出了很多心血和资金。比如他的大女儿詹妮弗·凯瑟琳·盖茨爱好马术，在这项爱好上，父母从来都是毫不吝啬地一掷千金支持她。2013年，比尔·盖茨花费870万美元在佛罗里达州威灵顿购置了一块赛马场，目的是为了将女儿培养成一名世界级的骑手。
当然，大多数父母没有足够的资本支撑孩子所以的梦想，但是总应该尽力给他们创造一个更好的机会，何况很多教育都是不需要花钱的。
近两年来，有一个把学生当成刷题机器，而受到社会广泛关注的学校——毛坦厂。这个学校在安徽省六安市毛坦厂镇，跟河北衡水的学霸们不同，到这儿读书的很多都是学习成绩不怎么样的、第一次没考上理想大学的学生。但是，经过一年刷题，很多人能够考上一所比较不错的大学，有的家长还会放弃工作、放弃自己所有的私人时间到这里来陪孩子读书。
当人们在议论到底是要注重素质教育，还是应试教育的时候，事实上对于一些人来说，或许在这样的“高考工厂”苦干一年，争取接受更优质高等教育的机会，才是对未来人生最负责任的一种方式。
每个人的起点和环境不同，所以当我们看到他们深夜打着手电也要多做一道题的时候，不能轻易地用书呆子来下定义。
很多人苦于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我们来看看教育家、心理学家们给出的答案，都是身教大于言传——你希望孩子怎么做，首先你得做到。你自己抱个手机不停刷，一会看看综艺，一会看看直播，你想让孩子好好读书那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脱贫帮扶是多给穷人机会
还有一种现实的情况就是，穷人的机会微乎其微。
前面我们说穷人往往缺乏信息渠道，事实上，即使他们能够获得财富信息，也通常没有能力投入启动成本。
很多人认为穷人之所以穷，是因为没钱创业，由于缺少抵押物也很难借到钱，为此，2006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尤努斯，推动了发放小额贷款穷人银行。
但是，这样的银行出现了，也不是就万事大吉了。这类银行给穷人的贷款利息比富人更高，因为银行收集借贷人信息、催讨借款的成本相对富人都太高了。
机构和穷人之间难以形成良性循环，很多穷人宁可向民间高利贷借款，也不会通过正规的小额贷款银行。
网上流传着一个这样的段子：王思聪他爹给他5个亿，他做股权投资挣了40个亿，翻了8倍；我爹给我5块钱，我买了一副手套和一瓶水，到工地搬砖挣了200，翻了40倍。事实证明，我比王思聪要厉害得多。但是，由于起点不同，结果更是大相径庭。
富人起步的基数远大于穷人，而且越富有的人，越可能会贷款买房买原始股。但这对于穷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相对于穷人来说，富人有更多的本钱、机会和人脉；他们的信息渠道更畅通，也可以轻易调动很多钱，他们性格中有更多冒险基因，而成功的概率也更高。这让富人更加相信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圣经《新约·马太福音》中说：“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穷者愈穷，富者愈富，成为经济学中的“马太效应”。
所以，很多穷人把希望寄托在买彩票上。经典韩剧《请回答1988》里，金正焕一家正是因为中了奥运彩票大奖才摆脱贫困，过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幸福生活。但是，近两年来在我国彩票的销售一直呈断崖式下跌趋势，购买不便、中奖概率太低以及接连爆出的彩票内幕丑闻等因素，让穷人对这一唯一快速发家致富的捷径也失去了信心。
穷人都不给穷人机会，让人们对这种“一夜暴富”的方式越来越不抱希望了。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而穷人攒不下钱也缺乏冒险精神。
广东有句俗话，老板都是孤寒的。意思是说，你不抠门是成不了老板的。但是，穷人总是无法克制浅显的欲望，攒不下钱。比如《贫穷的本质》一书中，在食物陷阱中提到的：穷人会无法控制过度消费，卖水果的小贩每天进货花费1000卢比，要背负4.65%的债，如果他们控制一下用度，每天少喝两杯茶攒上几天就可以不用借款了。可现实的情况，是他们无法控制自己消费的欲望，就像网友对“剁手党”的形容，就算事后剁手，也无法不买、买、买……
穷人攒不下钱也冒不起险，他们面对失败的风险会更高。比如一户印度的家庭，本来日子还可以，结果被骗子骗了2000万卢比。为了追回钱款，他们给了警察250万卢比，而追回的400万卢比又被警察拿走一半。夫妇俩想要东山再起只好借了债，制作了一批短裤打算售卖。结果，订购商突然不要了。在库存和债务的压力下，夫妻二人最终也分道扬镳，以离婚收场。
穷人创业通常不是为了追求理想，仅仅是生活所迫而已，不是所有地摊都能摆成义乌小商品市场，穷人的目标也不是受人尊重的企业家，他们只能经营一些小本生意，卖着没有竞争力的货品，他们不会轻易扩张店面或者更新商品，因为那样做的结果更加不确定。
获得2020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的韩国电影《寄生虫》，就讲述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家人。宋康昊饰演的金司机一家其实原本并不是很穷，最起码不是住在半地下室里的人，就因为一次投资失败他们就再也无法翻身，他做了什么的，其实就是听信了别人的忽悠，以为加盟一家台湾古早味蛋糕店能赚钱，就搭上全部身家，结果一败涂地。
跟他有同样遭遇，甚至比他更惨的是躲藏在富人地下室里的人家，他们也是投资古早味蛋糕店失败，弄得债台高筑，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苟延残喘。
穷人容易被骗，也难有从头再来的机会。穷人之所以永远生活在最底层，往往就是因为他们熬不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而一旦有了机会又不珍惜，贪婪、一夜暴富的欲望让他们爬不出贫穷的深渊。
其实一时的贫穷并不可怕，怕的就是思想和身体变得一起贫瘠。在《当幸福来敲门》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濒临破产、妻子离家的落魄业务员，如何刻苦努力、奋发向上成为股市交易员，最后成为知名的金融投资家的励志故事。
这个故事改编自投资家克里斯·加德纳的同名自传，家境贫寒，从小没有父亲，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机会，他加入过美国海军，流浪过、入狱过，但是无论在任何境遇下，他都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成为一名股市交易员，获得财富和尊重。
班纳吉在《贫穷的本质》一书中最后写道：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很难预测哪个国家的经济会增长，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事会忽然发生。
创富需要勤劳和智慧，但无论何时，如果男人和女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健康的身体，如果市民们在为孩子投资方面具有安全感和信息，让孩子们走出家门，到城里去找一份新工作，那么人们就更容易摆脱贫困。许冠杰在歌曲《沉默是金》中这样写道：
冥冥中都早注定你富或贫。
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
任你怎说安守我本分
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
自信满心里休理会讽刺与质问
笑骂由人洒脱地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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