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世现实主义的表情包:“成人化儿童”与“巨婴”
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一书中认为,“在电视时代,人生有三个阶段,婴儿期、成人化儿童、老年期。”他将“成人化儿童”定义为“在知识和情感上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成年人,由于各种文化的不同,在不同程度上鼓励或者打击这种性格模式。”
基于电视这种传播媒介,其符号形式(视觉媒介)、收看环境(不具有排他性)、快速信息流动的特征,把人的逻辑判断转变成为审美判断,使人的注意力不能集中到思想上来。电视及其他电子媒介,不要求掌握传统的技能,所以成人和童年之间的差异逐渐变小。以上是“成人化儿童”概念出现的媒介环境影响。
虽然不能采用单一媒体决定论研究复杂的社会现象,但在当今国内的网络环境下,《巨婴国》所论述的主体“成人化儿童”被暴力地称为“巨婴”,在中国新旧媒体各大平台上传播,相当程度地否认这是一种存在的性格模式,而认为是一种疾病。以全社会的舆论姿态去分析其典型的心理特征:“他们具有共生心理、全能自恋、偏执分裂”。对其定义仅仅体现在个人和家庭上,对社会环境及文化心理的整体塑造一概避而不谈。
《巨婴国》出版于2016年12月。2017年初,微信、微博各大社交平台上广泛发步此书中“巨婴”的概念定义和各种观点。通过微信对关键词的搜索,各个推送的标题使用“中国家庭幸福的最大杀手”、“99.99%的中国人都是巨婴”、“家庭不幸的根源”等等另人震惊的词语。
中国人意义上的“家庭”、“孩子”的概念和由此引发的各种关注是多方面且极为复杂的。回归到上述时间点上,那时正值近年来中国式特有现象“过年回家”的前夕。中国式过年,一方面是全家欢庆的辞旧迎新;另一方面,随着年轻人离家外出寻求发展的热潮,也逐渐演变成为集中处理家族问题的重要时刻。面对与自己新思维不对称的前辈,《巨婴国》提前预热,其矛头直接引发了以“年轻人的婚姻”为核心的相关问题讨论。
虽然时代背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你是否还记得《孔雀》中的这个女孩?和这些场景?
无论《巨婴国》从线上到线下如何引发响应或质疑,就其传播效应来说,是相当成功的。这与长久以来人们对“网红”的定义没有区别。
通过知乎回答及网络搜索
《巨婴国》的作者于10年前,在天涯论坛发起了一个标题为:“谎言中的NO1: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热门帖子,在当时影响很大,点击量一百多万,直到现在仍有人在跟帖。帖子的核心内容是驳斥一句老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此外,其认证微博注册于2009年,持续关注相关问题的心理学层面。在2016年《巨婴国》出版发行的前2、3个月,开始进行赠书、解答问题等线上宣传活动。由此可见,作者的新媒体传播策略是长久、清晰、明确、有计划的。值得关注的是,他在热点时间关注热点问题的基础上,对传统纸媒与新媒介社交平台的互推式使用,是当今很好的媒介推广案例。
还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其书名“巨婴”不仅是一个标签化的写法,也是网络微博式书写的新文本方式,名词的特殊指向可以迅速获得传播和认同。
除了“巨婴”的文本标签,此书的推广无疑还使用了图像标签——岳敏君的油画作品。岳敏君及其或作所代表的“玩世现实主义”绘画产生于20世纪90年代初,在艺术领域,评论家们往往将其定义为“对20世纪80年代国内现代主义思潮的反叛。”对于玩世现实主义画作的理解,往往可以认为是在残酷的现实压抑下的一种泼皮式的自嘲幽默。
“外界发生的事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某种自恋、自信、熟识一切而无睹的我占据着世界的中心。”
跳出当代艺术的范畴,我们很容易发现,岳敏君画作的形象与当今盛行于网络中的“表情包”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