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高永年马革裹尸,出师未捷身先死。(宋徽宗时代第3卷102)
高永年,羌人出身,生卒年不详,史书称其为 河东 蕃官。
蕃官,负责管理蕃务,一般由蕃人出任。他略同文墨,曾作《元符陇右录》,明确反对朝廷放弃湟、鄯等地,所言透辟而又切实。他是个坚定的主战派,长期在西北前线任职。曾任 麟州 都巡检。麟州,故城在今陕北神木县东北;都巡检,七品武职。后因军功,累迁知 岷州(今 甘肃岷县)、知鄯州等。
观其一生,有两点特别值得称道。一是有治军之才。不仅能统领羌兵,还能广收羌军降兵降将为宋军为用,在与陇拶、溪赊罗撒的作战中屡立奇功;二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生的健壮魁梧、力大无穷,善用各种兵器,进攻时勇为先锋、撤退时常为殿后,曾单马援矛刺羌酋于万军之中,立斩其首。
作为副将,永年多次随王厚、童贯出征。据说,三人曾在熙州郊游。当日,云淡天高,天气凉爽,三人并辔出熙州,登山望远。俯瞰熙州,只见城池坚固,市井繁盛,汉蕃杂居,城内外大军云集,车鸣马嘶,尘土飞扬。眺望远方,群山嵯峨,绝涧幽深,彩云缭绕,轻烟飘缈,洮河蜿蜒,闪烁着耀眼的金光。江山如画,令人怦然心动。
众人感怀,不禁谈起神宗初年的往事。当年,童贯、王厚,追随李宪、王韶攻打熙州城,那时他们不过二十多岁,正是雄姿英发之年。岁月如流,人生几何?如今他们早已年过五旬,鬓发染上秋霜,已入人生暮年。时移世易,时隔多年还能继承先人事业,统率大军重来故地,怎不令人感慨?
山间建有佛寺,殿宇宏伟,回廊环绕,佛像造型精美,姿态生动,壁画构图奇特,色彩绚丽。虽历经战乱,佛寺有些残破,仍吸引着无数善男信女,终年香火旺盛。
三人避开香客,在佛寺的《哥舒翰纪功碑》前,观赏流连许久。由于年代久远,碑文剥落,已不能清晰见到全文。哥舒翰,出身突厥族的蕃将,在唐朝玄宗年间出任陇右节度使,领兵大败吐蕃,收复黄河九曲和湟水地区,立下不世之功。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这首纪念哥舒翰的诗歌传唱数百年,在当地无人不知。同为蕃将,童贯和王厚以哥舒翰为榜样勉励永年。这让永年感怀不已,期待建立同样的不世功勋。
只可惜,永年马革裹尸,出师未捷身先死。
关于永年之死,一种说法是,他中了溪赊罗撒之计,被诈降的羌人降兵所擒获。一种说法是,在羌军进逼宣威城(今青海大通县)时,他出城三十里迎战,遭遇伏击,战败力竭被俘。
无论哪种说法,永年落入了死对头多罗巴之手。他数次为永年所败,恨其入骨,急欲杀之。他愤然道,此人夺我之国,使我宗族无处存身,必杀之而后快。不仅杀了永年,他还掏其心肝下酒,以泄心头之恨。
沙场老将,就此凋零。令人遗憾的是,永年殉国后,朝廷以其误信降卒,进而坐受执缚之故,不仅没有追赠官职,也没有抚恤恩荫。这在一向优待宽容前方将士的北宋,有些令人意外。也许,其间还有其他事情,不为我们所知罢了。
功过暂且不论,单说永年生前之英雄、死状之惨烈、身后之凄凉,足已令人一声叹息。说起来,永年虽无哥舒翰之功,亦无哥舒翰之名,更没有专门歌颂他的诗歌传世,但其忠烈和勇毅,一样令人敬仰、一样万古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