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骏：我们在一个神奇的国度里，“人心”才是最大的悬疑

千禧年的冬天，“榕树下”网站里时兴一种“女鬼病毒”。被网络“病毒”入侵后的电脑屏幕会突然跳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这种拙劣的把戏，却被二十出头的蔡骏捕捉到了灵感，把它写进了自己的文字里。

第二年开春，蔡骏的处女作长篇小说《病毒》亮相，恐怖、惊悚、离奇，一种从未有过的文学模式如同其书名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十七年三十余部作品，破亿的图书销量让蔡骏成为“悬疑小说第一人”。

看蔡骏的故事，不论长短，他总像拿捏着一根条理清晰的线，情节环环相扣、严丝合缝，末了抖落一地真实的痛楚和泪点，叫人意犹未尽。

“我们往往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也被别人改变了命运”

“我们过完的人生只有一种可能性，但是每个瞬间其实有无数种可能性，小说就是一种可能性的艺术。”蔡骏在采访中把自己的创作灵感归因于敏感的天性，日常阅读，社会新闻，启示电影，这些在一般人看来稀松平常的存在，在蔡骏眼里恰成了灵感的最佳来源。

“我觉得关键不在于你自己的生活经历有多么的丰富，而在于你的内心是不是足够的敏感，能够感触到这些信息背后隐藏的种种可能性。”

2000年正是中国网络文学最初萌发的年代，当时已在“榕树下”发表过不少中短篇小说的蔡骏，经历了一场改变他一生的赌约。

他跟一个名叫“23”的网友打赌，自己能写出像《午夜凶铃》这般的故事，次年，蔡骏的长篇处女作《病毒》出版，开启了国内悬疑小说的新纪元。然而和他打赌的“23”却消失了，直到12年之后才再次出现在蔡骏的视野里，当时蔡骏正好是北京时间正午12点，远在美国华盛顿的“23”则是午夜12点，蔡骏把这次隔了12年“轮回”的重逢看成是生命中最“悬疑”的时刻。

“所以我经常说一句话是悬疑无时不在，悬疑无处不在，”蔡骏感叹，“我们往往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也被别人改变了命运。”

“我觉得一个人有多孤独，就可能有多高的成就”

童年时梦想当一名考古学家的蔡骏，在青春期与世界抗争的过程中遇见了写作，“我有一种表达和倾诉的欲望，创作冲动永远是创作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同时蔡骏也有着上海人性格里典型的谨慎，“我会看是不是符合我现在的能力，也许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完成，可能五年或者十年以后我才会去写出来。”

两种性格的结合，带来了蔡骏十几年的高产创作，当年一起在文学平台写小说的朋友们逐渐销声匿迹，蔡骏却一直活跃在创作前线，“我觉得我很幸运，我一直没有改变过，始终在朝着这个目标循序渐进地前行，没有放弃。”

作为“悬疑小说第一人”，十几年关注同一类型的作品，蔡骏在高产的同时也面对着压力和茫然，前者来自自己对作品的高要求，后者源于作品该“往何处去”的未知。“总会希望作品写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有突破。”而本质上，蔡骏又觉得作家就应该是孤独的，所有的创作和表达的欲望就源于自己的孤独，“我觉得一个人有多孤独，就可能有多高的成就。”

文字书写排解了他的孤独，而小说的出版则给他带来了愉悦感。“成就感是其一，还有就是要用写作取悦自己，这些年来我重新去关注了语言作品中文字的质感，以及我个人的情感和价值观。”

聊到为了取悦自己而在作品突破上所做的努力，蔡骏说道，“我不太去在意其他人怎么样，我只在意我的作品能不能有一种超越性、前瞻性，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的一个过程。”

“我们在一个神奇的国度里面，‘人心’才是最大的悬疑”

蔡骏的办公桌前常年悬挂着几张人像，其中就有对他影响很大的美国惊悚小说大师史蒂芬·金。他说自己读书的时候“是个世界公民”。

不管是儿时浅读的文学启蒙书《悲惨世界》，还是偶像的作品《小丑回魂》，他都来者不拒，早期的纯文学作品能读的通通读了个遍，成为了他的创作养料，如今创作的类型文学在他看来也是殊途同归，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写新作《镇墓兽》的时候，蔡骏在悬疑之外，尝试把历史和冒险写进书里。“我最大的阅读范围是历史，纯粹是个人喜好。从小就喜欢，到现在还是如此。”

带着一种对中国悬疑作品的先锋性探索和使命感，蔡骏期望把《镇墓兽》打造成“漫威宇宙”式的大故事宇宙。“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过去我们中国的类型文学可能没有人这样去做过，我只是选择的用镇墓兽这样的一个载体，去实现它。”

蔡骏认为当代的中国作家是幸运的，生活在这样一个急剧变化的大时代里，正在目睹一些非常神奇的东西，“我们在一个神奇的国度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社会事件和社会矛盾，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题材的宝库，只是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我们都是这些社会问题中的一份子，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们就身处其中。”

虽然创作悬疑文学，蔡骏依然有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不管写任何一种类型或者风格，我们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们所生存的这块土壤和生活现实。悬疑不一定要有鬼神，也不一定有生死，‘人心’才是最大的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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