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途期年之归鸿
归鸿(一)
半夏清风鸣蝉,良田蛙声一片,这夏,好生焦躁。
一座院子内,小片藕塘,淡淡藕荷香扑鼻,那墙透开的那窗扉,两位约莫十五六的男仆正卖力的挥动着蒲扇,其中一个还不时打着盹儿。面前摆着冒烟的冰块,氤氲的冷气伴着风吹向那穿着素衣白裳,面容姣好,些许稚嫩的白皙脸庞。
那少年郎不过十七,眉眼盈盈,红绳扎着两个小髻。
那软软糯糯,温声细语的说着:“阮哥哥阮哥哥,这天这么燥热,我们改天再学嘛,你看我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小心中了风寒就不好了。”
少年郎两眼巴巴的痴痴望着手上拿着书籍的翩翩男子。
那男子无奈一声叹息,摆弄着书本。面前这位是夏侯府上的三公子夏侯鸿容,生来娇贵,好生伺候养着,他只要一撒娇耍赖,他爹和他大哥便会任由他使性子,倒也不是不管教,只不过更愿意让他自由快活不被束缚罢了。
“阮哥哥,我们去花园亭中斗蛐蛐可好?”夏侯鸿容两眼放光,异大的瞳孔盯着他看,小嘴嘟囔着:“阮哥哥,好不好嘛。”
见他无动于衷,鸿容屁颠屁颠跑去拉扯他的衣角,眼睛里尽带着楚楚可怜。
真拿他没办法,这书没念几句又想去嬉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如不学的痛快。他拿起书轻轻敲打鸿容的额头,“这诗经从上个月就开始学,你细看看这才学了几篇,整日耍赖逃学,满脑子都是游戏,回头我得告诉大公子,在下教不好三公子,辞去这个教书的职。”
鸿容见他脸色稍变,又眼巴巴欲要痛哭流泪,清朗的啜泣声传来。
“鸿容也只是想和阮哥哥一同玩耍,不想学这无用的东西。”
他一听鸿容嘴里学识是无用的东西,顿感生气,“三公子,你也不是小孩了,这古人圣贤流传下来的史书典籍都有其道理,文学的风采哪能视若无睹,你若真心不想学,在下也不再教授了。”
他欲做离开状。
鸿容见他踏出门槛才反应过来他真要去见大哥,一时心慌乱,着急忙慌上前拦着。
“阮哥哥,阮哥哥。”
鸿容在后追着。
几声叫唤得不到回应,鸿容更急了,面容吓得煞白,大声喊道:“阮郎,阮郎。”见他一股劲只往前走,他撕破喉咙道:“阮归年,你给我站住。”
阮归年,名期字归年,夏侯府上的门客,受夏侯大公子夏侯鸿儒所托,照顾着鸿容,闲暇时教他文学。阮归年除开自身学习准备科考的时间,都来准备教学鸿容。
可这鸿容心思全不在读书识字上,有时又性情顽劣些,府上好多夫子先生都教不下去离去。
其实鸿容也不是顽皮,无非是嫌弃老夫子的迂腐,懒得听就想法子赶走他们。
阮归年停下脚步,停驻在月洞门前。
鸿容追赶上阮归年,眼珠子一转,上前从背上环抱着他。
鸿容嘴里嘟囔着,“阮郎不告我状,我就答应阮郎好生学习,你不走我也不叫苦连天了。”他脸贴在阮归年的肩上,心里窃喜着,小脑瓜灵光着,又是使劲一勒阮归年的小蛮腰,鸿容心想赚到了。
阮归年用手扒拉着鸿容的手,哪能鸿容十指扣的真紧。可阮归年可是个谦谦君子,文人风骨,“三公子,这于礼不合,众人看着。”
鸿容又是声情并茂一番:“阮哥哥要抛下我离开,鸿容知道自己错了,还请阮哥哥不要计较,你若真走了,我肯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哭的稀里哗啦,伤心断肠动弹不得。”
“你这顽皮小孩,说的这是什么话,只会花言巧语的哄骗我,今日信了,明儿就变了。”阮归年假意生气着。
“那哥哥和我约法三章可好?”鸿容嘴角露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哦?”阮归年故作清高,提高了嗓音,“怎么约法三章,说来听听,不过你得先将手从我身上放下。”说着继续扒拉他的手。
“哼!”鸿容心里骂骂咧咧的,偏不撒手,“首先,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其二,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得立马出现在我面前。最后嘛,你以后叫我三郎可好?”
阮归年一听,见他不思悔改,还有心思调戏打趣自己,脸不禁一红,有些发烫,“你这小孩说些什么胡话,不作数。”
“嗯哼,阮哥哥方才才说我又不是小孩了,现在又说我是小孩,阮哥哥才是,骗子,鸿容哭了,鸿容不理你了。”说罢假装发出蚊子嗡嗡似的哭声。
随即,鸿容松开阮归年的腰,轻快的步伐欢乐向前跑着,还转身回头朝着阮归年吐舌头做鬼脸,这鬼灵精怪的家伙。
阮归年脸上无可奈何,拿他无策的笑着,抑或是宠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