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厄姆·格林《权力与荣耀》：灰度也许是人性最本质的东西
有人说，最能见证人性的地方，一个是医院，看尽了时间的悲欢离合，苦难深重；一个是旅馆，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间丑态，龌龊勾当。
而艺术作品则是来源于现实，同时高于现实。
所以，对于人性来说，见证的地方就会更多，影视、小说、话剧等等艺术作品中对于人性的刻画更是不遗余力，总是会涌现出许多经典之作。
格雷厄姆·格林的小说《权力与荣耀》在这些艺术作品中能够排上号，在这本书中，关于人性的种种困境表达得淋漓尽致。
人到底有多复杂。
在孩提时代，都认为人分得非常清楚，不就是好人与坏人之分吗？
等真正长大之后才明白，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人与坏人，有的只是在不同境况下的选择罢了，有的只是一种灰度的人性。
正如格林在书中说的：一个人常常不是明明白地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路好走，一条路难走。有时候他只是身不由己地走上这条或那条路。
01
谈到小说不能免俗地说到作者本人。
格林是个传奇式人物，一生获得21次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虽然终未获奖，却被许多诺奖得主视为精神偶像和导师。
还好其他荣耀对格林有所垂青，美国推理作家协会大师奖、获耶路撒冷文学奖以及1986年由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授予功绩勋章。
这些也说明格林在诺奖上的运气虽然不佳，他的作品依旧能够在艺术之林闪闪发光。
而且和许多埋首斗室中小说家不同之外，格林一生喜好游历，墨西哥、西非、南非、越南等等都留下他的脚步。
而《权力与荣耀》则是格林于1938年在墨西哥两个月的亲身经历之后写成的小说。
一经问世，虽然曾因书中主人公“堕落的神父”受到宗教法庭的查禁，却被许多人视作为格林最重要的代表作。
这本书为什么如此受到追捧，重点还在于对于人性困难中的信仰、救赎的思考与叩问。
02
曾经有作家在作品中感慨：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对于人来说，可以很简单，如得道高僧可以看山是山，看水似水，以一种平淡的姿态面对自己、面对世界。
然而，对于无数普通人而言，成为人并不简单，有的会追求生命的意义，有的追求飞得更快、飞得更高，有的苟且偷生，当然更有的追求那永远都无法令人满足的权力与荣耀。
《权力与荣耀》这本书的主要情节并不复杂，叙事主线就是一个无名神父的八年逃亡生涯，还有一名把追捕神父当作使命的中尉。
在这逃与追的过程中，那些历经的事或人如走马灯般地逐一穿过。
如果把逃亡之路比喻一条黑暗没有尽头的通道，那这些路上的人就是黑暗中的一点萤火，虽然没法真正让无名神父停下脚步，却让神父的心理慢慢发生蜕变，也寻找到一些坚强的理由。
正如神父在最后的时光里想的那样：他好像认为这些年如果想当圣人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只需克制一下自己，再添加一点儿勇气就够了。
但是，圣人有这么容易当的吗？
多数人都是挣扎在路上，不管是神父还中尉，还是那些路上遇到的那些贫穷又可爱的人。
每一个人都处于一定的困境之中。
面对大浪之下的选择，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是为了某种荣誉不出卖神父，还是对神父穷追不舍，其中的理由永远没办法用对或错来说明。
只能说明一点，只是身不由己地这样选择，这样走而已。
03
如果谈到荣耀的话，里面两个神父形成典型的对比。
一个就是无名神父的逃亡之旅，另一个则是有名有姓何塞神父的苟且偷生。
看上去后者应该被鄙弃才对，那么前者就真的那么光荣吗？
答案远非对与错，是与否那么简单。
无名神父逃亡之事就没办法扯清楚，如果是为了荣耀，那么就从容面对暴力，舍生取义就成。
然而无名神父最终还是开始了八年的逃亡生涯，从中可以看到普通人身上的缺点他都有：胆小、懦弱、随波逐流、没有主见等等。
在逃亡的过程中，却间或地履行一个神父的职责，虽然这些履行属于被迫无奈或者是内心挣扎之后的选择，却从中看到一些闪光点。
哪怕自身难保，要快点逃，也不妨碍最后向困境中的他人叫道：最重要的是你们要记住－－天堂就在你们这里。
然而，话又说回来，神父本身到底称职不称职，同样会让人疑惑。
如神父嗜酒如命，想依靠着酒精给自己增加点勇气，另外也犯了男人们常犯的那种错误，有了一个私生女。
那么神父到底是不是在坚持心中的那份荣耀呢？
这个答案看上去有点混沌，没办法分清，只不过相对于何塞神父来说，他的行为貌似有那么一点点悲壮和荣耀。
04
谈到权力的话，小说中的中尉看上去拥有了许多临时的权力。
在小说中，中尉一直是个坚定的追逐者，而且很有意思的是，中尉看上去是个有理想，有强烈道德感及很自律的人。
看上去这个人闪光点很多，貌似是社会改革中的中坚力量。
然而这个力量又做了什么呢？
对神父可能去过的每个村庄都抓住一个人质，如果神父去过却没人举报，就杀掉人质。
在小说中，中尉和神父有过数次面对面的机会，然而中尉却并不认识神父，所以错过了几次抓住的时机。
那么如何判断神父到底来没有过这个村庄呢？
一切可能只是个人的判断。
牺牲的则是无辜的人。
然而，当最终达到目标，抓住神父时却是什么感觉呢：觉得生活再没有什么目的，生命已经没有意义了。
换一个邪恶的角度来看，随着抓捕工作的结束，加诸在中尉身上的权力和荣誉感也消失了。
那种随意到村庄里询问并抓一名人质的理由随着目标的消失而消失，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了这种临时的权力。
而另一方面，对于许多人而言，一个目标的达成过程中，可能就会被看作一种荣誉，正如中尉一直认为抓捕神父是他的责任一样，而这样的责任对于他人而言也许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然而中尉却当真了。
当尘埃落定后，中尉是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
他做过梦，但后来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梦中的笑声，一刻不停的笑声同一个他找不到的长长长的通道。
权力与荣耀到底是什么？
每一个人的答案是不一样的，与神父有染的女子才开始认为是一种荣耀，然后慢慢发现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没什么特别。
无名神父在逃亡八年后，在心路历程中终于发现原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当个圣人。
而其他人呢？
每个人坚持的东西都不一样，只是面对不同的困境时的选择而已，向左走还是向右走，有时真的不是理性能够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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