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是如何把“九重悲”写入诗中的?《登高》
【蔓露诗文——从古诗文品人间百态】
引言
为什么杜甫的《登高》被称为“古今七言律第一”?“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又有什么样的丰富内涵?这首诗究竟好在哪里?咱们今天一起来赏析一下。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创作背景
首先这首诗作于唐代宗大历二年的秋天,当时杜甫五十六岁,他卧病夔州,眼昏耳聋,生活十分困苦。在重九日这天,他支撑病体,独自登上了夔州白帝城外的高台临江眺望,而此时萧瑟的秋江景色顿时引发了他身世飘零之感,于是触景抒怀,写下了这首慷慨悲凉,动人心弦的《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
首联开门见山写景,渲染悲凉气氛,所采用的景别是近景、局部之景。
“风急天高猿啸哀”是仰视,“风”是“急”的,“猿啸”是“哀”的,“急”和“哀”字用的非常有代入感。“渚清沙白鸟飞回”是俯瞰,“渚”是“清”的,“沙”是“白”的,“清”和“白”勾勒出一副冷淡惨白的画面。
再加之“猿啸哀”“鸟飞回”这一画面,顿时一幅冷色调着墨的绝妙水墨画便呈现在我们眼前。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首联采用的是近景、局部之景,颔联采用的便是远景、整体之景。
“无边落木萧萧下”是写山,“无边”使“萧萧”形象化,让人联想到无边落木窸窣之声。“不尽长江滚滚来”是写水,“不尽”使“滚滚”形象化,让人联想到长江之水汹涌之状,这一联就将沉郁之景写的出神入化。
结合上一联呢,既有从听觉角度描写的猿鸣、落叶,也有从视觉角度描写的渚清沙白和滚滚江流。有声有色动静相衬,杜甫多层次多角度勾勒出一幅富有立体感的深秋三峡图。
我们都知道古人喜好“伤春悲秋”,而杜甫《登高》的前两联着眼的正是一个“秋”字,接下来的两联,着眼的便是一个“悲”字。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
颈联“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是从空间和时间的角度交织抒发杜甫登高所生情怀。
这其中既有对个人身世境遇的感伤,又有对国家动荡局势的忧虑,十四个字之间更是富含了多层可悲之意:
一悲为他乡作客;二悲为经常作客;三悲为万里作客;四悲为正当萧瑟之秋;五悲为重阳佳节无赏心乐事;六悲为独自登台;七悲为抱病登台;八悲为多病缠身;九悲为年过半百一事无成……这九层悲伤重重叠加,就将这无限心酸压缩于此一联之内,语言概括力极强,感情涵盖量极大。
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而最后尾联的“艰难苦恨”四字凝聚了上述复杂情感,国难家愁打成一片,使得愁肠百结,思绪万千,伤了身体,白了头发,失了流年,衰颓满心偏又因肺病暂停了消愁的酒杯,在这巨大的矛盾痛苦之中杜甫结束了全诗。
音韵特色
上述分析是从诗歌的情感与修辞等角度入手,但这整首诗还具备着整齐对称的形式之美,他打破了一般律诗中间两联相对的常规,《登高》通篇都运用了对偶。
首联的“风急”和“天高”、“渚清”和“沙白”还是句中对,对得是圆浑不见痕迹,读起来十分流畅。
而且“萧萧”、“滚滚”双声叠词,“潦倒”、“新停”两字叠韵,“艰难苦恨”更是一字一调,就使得整首诗歌音调协调婉转,适合吟诵。
结语
胡应麟《诗薮》曾称赞这首诗道:“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而实一意贯穿,一气呵成”。故此诗被称为“古今七言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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