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圣贤，要么禽兽
传习录（上）陆澄录
原文摘抄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圣学只一个功夫。知行不可分作两事。
苏牧感悟
本条论“知行合一”。知、行为始、终，这是一个方便的说法。知为始，贯穿于行；行贯彻知，落实为知的结果。知行相互内含，辩证统一，这是王阳明所要强调的。
这里的知是指——良知。知是行的主意（惟一），行是知的功夫（惟精）。知行本合一，只是有私欲阻隔。就像人们常说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又有人说：初念是圣贤，转念是禽兽。其实人最难的就是，如何保持初念，践行初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东西方文明给出了不同的答案，东方的哲学——修行，西方的宗教——信仰。修与信，到底在讲什么？
我们以王门四规来讲东方的修行智慧：王门四规即立志、勤学、改过、责善。这是学习阳明心学的入门，从立志开始，不是立志做官发财，而是立志做圣贤，为善去恶，做个真正的人，按照良知生活。然后是具体的方法：勤学，这个勤学不是不断学习外面的知识，而是不断验证自己的良知，最好是读经典，四书五经；改过，圣贤不是没有过错，而是知错能改，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责善，就是良师益友之间，相互正直的规劝，彼此的辅助，走一条同行向上的路。
我们再来看一下西方的信仰智慧：约翰福音8章1-11节记载了一个小故事——于是各人都回家去了；耶稣却往橄榄山去，清早又回到殿里。众百姓都到他那里去，他就坐下，教训他们。文士和法利赛人带着一个行淫时被拿的妇人来，叫她站在当中，就对耶稣说：“夫子，这妇人是正行淫之时被拿的。摩西在律法上吩咐我们把这样的妇人用石头打死。你说该把她怎么样呢？”他们说这话，乃试探耶稣，要得着告他的把柄。耶稣却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他们还是不住地问他，耶稣就直起腰来，对他们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他们听见这话，就从老到少，一个一个地都出去了，只剩下耶稣一人，还有那妇人仍然站在当中。耶稣就直起腰来，对她说：“妇人，那些人在哪里呢？没有人定你的罪吗？”她说：“主啊，没有。”耶稣说：“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耶稣在传道的过程中，遇到的最大敌人就是当时的宗教领袖，法利赛人。他们是一群以宗教虔诚标榜自己的人，常常有好的道德和行为，受到当时老百姓的尊敬，但是耶稣常常指责他们是假冒伪善的人。因此，耶稣也常常受到他们的敌对和刁难。这个故事就是一个例子。
这些法利赛人抓住了一个正在行淫的妇人来假意询问耶稣的意见，按照摩西的律法，奸夫和淫妇都要被石头打死，这些人却只是带了这个妇人来，大家可以脑补其中的诡诈。真正邪恶的是，因为当时的以色列是罗马的属地，只有罗马政府才有判刑的权柄，所以，耶稣如果说，打死这个妇人，那么他就违背了罗马的法律，他们就会把他交给官府，耶稣如果说不能打死，那么他就违背了上帝的律法，一个违背上帝律法的传道人，还是传道人吗？所以，这个诡计的邪恶之处就在于，不管耶稣怎么回答，都会落入他们设计好的圈套。看起来是不是很完美的套路，耶稣怎么办呢？
耶稣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在地上画字！耶稣是在搞行为艺术吗？画字是什么意思？其实啊，画字是给法利赛人思考的。因为法利赛人很熟悉旧约圣经，而在旧约中，用指头画字的经文，这些熟悉经文的宗教领袖很快会想到，上帝曾经用指头写字在石板上，就是十诫。而十诫的精义就是爱神爱人，而他们现在正在用诡计想要陷害一个真正的传道人，耶稣在提醒他们思考；另外，耶稣作为上帝之子，是真正赐下律法的那一位，现在你们竟然用我赐下的律法来试探我吗？
可是这些法利赛人没有看明白，还是不住地问他，逼他说话，因为他们信心慢慢，只要耶稣一开口，保准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但是耶稣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这句话带着权柄和智慧发出，这些法利赛人的良知被触动，一个一个从老到少出去了。耶稣当然知道这个妇人是有罪的，但是他同时提醒这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法利赛人，上帝的律法不是让你们用来定别人的罪的，而是省察自己的镜子，只有圣洁无罪的上帝自己才有审判的权柄啊。
然后，这个故事中最精彩的部分出现了，现在大家一个一个都走了，这个有罪的妇人仿佛安全了，因为没有人会拿石头打她了，但是我们注意耶稣的话，谁是没有罪的，就可以。那么，只剩下耶稣和妇人的时候，才是这个妇人最危险的时刻，因为有一位无罪的站在她面前，是可以拿石头打她的。耶稣就直起腰来，对她说：“妇人，那些人在哪里呢？没有人定你的罪吗？”她说：“主啊，没有。”耶稣说：“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耶稣明明知道妇人有罪，为什么不定她的罪，他怎么做不是违背了自己定下的律法了吗？
原来这里就隐藏着与修行不同的信仰的智慧！
当耶稣说我也不定你的罪的时候，如何才能同时不违背上帝公义的律法呢？就是我替你去死。耶稣没有说出隐藏的那句话，我不定你的罪，你的罪我替你承担了。这样被上帝拯救的一个人，脱离了犯罪的泥潭，享受着赦罪的恩典，靠这恩典，她可以不再犯罪。修行是不断的改过责善，是一个从下到上的过程。信，是一个从上到下的过程，信即完全，信者即为圣徒，然后带着这份恩典，活出与此相称的生活。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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