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内在逻辑(二)慈禧太后何以能当权47年
就我们的历史教科书来说,慈禧太后是绝对的负面人物,她最为人知的事大概有三件:
一是挪用海军军费修园子,导致输掉了甲午战争;二是没脑子地放纵义和拳,又对各国列强宣战,酿成庚子国难;三是签订《辛丑条约》时说“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妥妥的一副卖国嘴脸。给人感觉我们近代以来的落后挨打都是她造成的。
但就这么一个文化不高,偏妃出身,又没有什么娘家势力的女人,却是1861-1908年间中国实际的最高领导人,把持中国朝政长达47年之久,将近半个世纪,这在整个中国2000多年的封建帝制里也是名列前茅的,大概可以排到第5名(仅次于康熙61年,乾隆60年,汉武帝54年,明神宗48年)。
在她执政期间,我们梳理一下各方面的政绩,似乎也不能说很差,还很有可圈可点之处:
就守土而言:
当时世界正处在工业革命的变革时期,传统的农业时代大国被新兴的资本主义列强降维吊打也不为怪。但我们对比和大清帝国差不多的难兄难弟,被誉为“西亚病夫”、最后一个国土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大帝国——奥斯曼帝国来看,大清帝国在慈禧太后手中还是不错的。
奥斯曼帝国当时的疆域范围大致包含今天西亚、北非和巴尔干半岛,现在的埃及、伊拉克、伊朗、希腊、南斯拉夫、罗马尼亚、保加利亚、以及地中海的克里特,塞浦路斯等都曾是它的领土。而今天只剩下了土耳其的78万平方公里,只有奥斯曼帝国全盛时期的15%不到。
而慈禧太后手中虽经过列强多次碾压,至满清灭亡时仍将基本完整的大清帝国疆土1100万平方公里交予民国政府,是大清全盛时期的78%。
就财政收入而言:
康乾盛世时,满清每年的财政收入大约是3000万到4000万两白银,最高时乾隆帝手中是4800万两。而到慈禧太后去世的1908年,清政府岁入白银2亿两,是康乾盛世最高时的4倍!
就危机处置而言:
慈禧太后主政前后,朝廷的危机前所未有。先是帝国主义列强轮番入侵,清政府每战必败,割地赔款已成常态;继而太平天国运动席卷南方18省,是中国历史上农民起义最盛者,半个中国已不为满清所有,还都是最富庶的江浙、两湖等地;同时黄河铜瓦厢决口,原本从江苏入黄海的黄河改道从山东入渤海,山东大片国土顿成泽国,继而引发各种次生灾害;此刻更有西北回教起事,待左文襄公带兵平叛后,陕甘两省已损失人口高达70%以上,大西北村庄的残垣断壁中只见狐狸而不闻人声……各种危机接踵而至,叠加放大,清政府摇摇欲坠。
然在慈禧太后手中,不仅平定了这些危机,而且还弄出一个“同光中兴”来,这是我国封建王朝中最后一个盛世。
那么这个老女人是怎么做到的呢?她文不能科考,武不能骑马,出身并非名门,娘家也没有势力,她也称不上有什么远见卓识(和日本打甲午海战时她却在给自己办60大寿),那她是怎么维系着这个摇摇欲坠的过气帝国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并且把财政收入搞得比康熙大帝时期多10倍呢?她总得有点过人之处吧?
慈禧太后的主要做法,是破除必须重用满族特权阶层的历史传统,任用汉人为高层领导并放手让他们去干。
满清立国后,传统上必须重用满人,汉臣就算再才华横溢,也只能为副手或受到限制。而慈禧太后掌权期间,以绝对信任的姿态大批任用汉臣,如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左宗棠、刘坤一等,皆是封疆大吏,权倾一方。
一般而言,富贵不过三代么。满清因为是人数很少的军事劫掠集团入主中原,八旗特权阶层原本就对广大汉人掌权极为敏感,但自身的迅速腐化极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是慈禧太后打破了这个祖制,所以她成功了,能在晚清时期再创同光中兴,靠的就是这些汉臣中的佼佼者。
而这些汉臣佼佼者因为是慈禧太后提拔了他们,所以也对老佛爷忠心耿耿,慈禧的统治地位更为稳固。当老佛爷大行后,愣头青摄政王载沣妄想继续恢复八旗贵族世袭体制,搞什么“皇族内阁”,结果仅仅三年就让大清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