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丰饶之海（四）《天人五衰》|2019读#53
文 | Dove
1.
这个《天人五衰》作为《丰饶之海》的终曲，自有其不平凡的意义。
不仅如此，《天人五衰》也是三岛由纪夫的绝唱。三岛在写完这部《天人五衰》后第二天在一场闹剧中切腹自尽。
2.
先说些题外话。
九州出版社出版的三岛由纪夫系列作品集我还是蛮喜欢，虽然比不上上海译文那套黑皮书，但后者已经绝版不好买。
但是这系列里《丰饶之海》这四册，竟然选择里四位不同译者。
《春雪》的唐月梅，《奔马》的许金龙，这两位算是日译大家，作品质量自不用担心。《晓寺》的竺家荣，还是能品出有些不足，直到最后一本《天人五衰》——译者林少华……
3.
“天人五衰” 是一个佛教名词。
《天人五衰》里有给予解释。按照佛经解释，分为 “小五衰” 和 “大五衰”；书中所谓天人五衰，还是比较贴近 “大五衰”，即——
一是原来洁净的衣服沾满污垢，二是盛开的头花枯萎凋零，三是两腋流汗，四是周身发出恶臭，五是不喜安居本座。
其实就是人之将死，身体的五种意向。
“以上五种大衰相显现时，天人将死亡。”
4.
《丰饶之海》四部曲，同一的主题是 “轮回” 和 “死亡”。其实另一个方向思考，轮回 = 死亡。
这部《天人五衰》尤为如此。
三岛的作品里，很喜欢描写年轻的、健美的肉体之美。当年轻的肉体不再，三岛又要如何面对他的 “美” 呢？
这本《天人五衰》写的就是80岁年老的本多的故事。
5.
《春雪》里20岁的本多，《奔马》里40岁的本多，《晓寺》里60岁的本多，直到这本《天人五衰》，本多已经是一个80岁的垂垂老者。
而在本多信奉（或者说发现、参悟）的轮回里，清显已经轮回到第四世。
清显（《春雪》）- 勋（《奔马》）- 月光公主（《晓寺》） - 透 （《天人五衰》）
每一代的清显转世，是不断再生的 “年轻的、富有魅力的肉体”。
而本多，却慢慢老去。肉体、心灵都慢慢老去。当一个人不再年轻，他要开始考虑如何接受死亡。
这应该就是这本书当主题了。
也许，三岛由纪夫无法接受这样丑陋的、“天人五衰” 的死去，所以选择了一场他自认为的、壮烈的、“奔马”式的死。
6.
和《丰饶之海》前面几本一样，《天人五衰》故事情节也不复杂。
本多发现孤儿透身上有也有三颗黑痣，疑似是清显（勋、月光公主）的转世，遂领为养子。
本多想要等待透二十岁的时候，证实他是否是清显（勋、月光公主）转世，不料却被庆子将转世之事向透全盘托出。
透读完清显多年前留下的梦的日记之后企图自杀，未遂，双目失明。
书最后本多拜访月修寺，与聪子再会。交谈中，聪子却否认了清显的存在，表示这一切只是本多的梦。
故事结束。
7.
《天人五衰》是对《晓寺》中对轮回的阐释的推翻。
安永透自杀未遂，活过了他的20周岁。本多明白了自己一生苦苦钻研的轮回转世说已经濒临破产。
于是就有了这个大家众说纷纭的结局。
当本多来到昔日好友清显女友聪子出家的寺庙，聪子说——
“这位松枝清显，是什么人？”
“可是，假如清显压根儿就不存在，那么，阿勋不存在，金让（月光公主）也不存在……说不定，就连这个我……”
“那也是因心而异罢了。”
8.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本多经历了一生，探寻了一生，最终变成了一段不辨虚实的梦。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是一切只是内心的虚无？
三岛由纪夫给了这部《丰饶之海》一个充满禅意的结局。（虽然我觉得这个结局很不三岛）
整套《丰饶之海》读完，我觉得前两部《春雪》和《奔马》才是三岛想要讲的故事，后两部《晓寺》和《天人五衰》则是三岛内心的挣扎，读起来比前两本显得令人窒息和难受。
我想，这才有了三岛最终那一幕几乎是《奔马》中勋的结局的翻版的自杀。
Dove，老去的80后，冒牌文艺中年。公众号ID：Dove_bookl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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