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 | 鲁迅睥睨千古的侠客小说

《铸剑》选自小说集《故事新编》，作者便是大名鼎鼎的鲁迅先生。而这篇小说是鲁迅小说中绝无仅有的侠客小说。

有喜爱这篇小说的武侠迷们称其“孤篇盖金古”。

更有诺贝文学奖得主莫言认为“是鲁迅最好的小说，也是中国最高的小说。”

但其意义何在，价值几何，却是言人人殊，甚或遭致质疑。

接下来渔夫子为大家介绍这篇小说吧。

01 简述

小说的主人公眉间尺，是传说中为父复仇的人物。

而鲁迅将传说故事显其形、申其意，改编丰富至万余字。其中更渗入了作者的深沉思考和强烈饱满的精神力量。

故事发生在春秋战国，楚王的妃子抱铁柱而产下异宝。楚王命眉间尺之父为其铸剑，三年才铸成，正是“干将”“莫邪”。

他知献剑之时，就是自己丧命之日。于是让已怀孕的妻子携“干将”而走，待其成年再为自己复仇。

年满16岁的眉间尺在得知杀父之仇时，全身都如烧着猛火，自己觉得每一枝毛发上都仿佛闪出火星来。立誓报仇。

他遇见了楚王的车队，却因故行刺未果。后遇见一位黑衣人，他黑须黑眼睛，瘦得如铁。他说需要借眉间尺的干将剑和他的头颅来杀掉楚王。

眉间尺便举手向肩头抽取青色的剑，顺手从后项窝向前一削，头颅坠在地面的青苔上，一面将剑交给黑衣人。

原来那黑衣人名叫宴之敖，寻到楚王后，说：

“臣名叫宴之敖者；生长汶汶乡。少无职业；晚遇明师，教臣把戏，是一个孩子的头。这把戏一个人玩不起来，必须在金龙之前，摆一个金鼎，注满清水，用兽炭煎熬。于是放下孩子的头去，一到水沸，这头便随波上下，跳舞百端，且发妙音，欢喜歌唱。这歌舞为一人所见，便解愁释闷，为万民所见，便天下太平。”

楚王欣喜，命人摆鼎烧水。

那头颅果然跳舞放歌，宴之敖趁楚王不备，斩其首与鼎中，后又自斩头颅于鼎中。

三头相互撕咬，最终眉间尺与宴之敖在鼎中将楚王咬的断气后，四目相视，微微一笑，随即合上眼睛，仰面向天，沉到水底里去了。

最后三具头颅的皮肉都被煮烂，无法分辨彼此，遂将三个头颅一起与楚王的尸身下葬在一起。

02 眉间尺

鲁迅一向善于“炼字”，只几句话就将人物惟妙惟肖的立了起来。

小说里，眉间尺是个善良但有些优柔寡断的少年。

在他发现常常撕咬家具的老鼠落入了水瓮中时，心中只道“好！该死！”。

可随后在用芦柴作弄老鼠将他按到水里泄愤，见老鼠的狼狈样子，“却忽然觉得它可怜了，就又用那芦柴，伸到它的肚下去。

老鼠抓着，歇了一回力，便沿着芦干爬了上来。待到他看见全身，——湿淋淋的黑毛，大的肚子，蚯蚓似的尾巴，——便又觉得可恨可憎得很，慌忙将芦柴一抖，扑通一声，老鼠又落在水瓮里，他接着就用芦柴在它头上捣了几下，叫它赶快沉下去。

那老鼠已经不能动弹，不过沉浮在水中间，有时还向水面微微一跳。眉间尺又觉得很可怜，随即折断芦柴，好容易将它夹了出来，放在地面上。

老鼠先是丝毫不动，后来才有一点呼吸；又许多时，四只脚运动了，一翻身，似乎要站起来逃走。

这使眉间尺大吃一惊，不觉提起左脚，一脚踏下去。

可此时对老鼠“又觉得很可怜，仿佛自己作了大恶似的，非常难受。他蹲着，呆看着，站不起来。”

一个善良而优柔寡断的形象跃然纸上。

可也正是如此，在其自斩头颅时的决断与最后和楚王头颅搏斗时的的决绝才更加让人动容。

03 宴之敖

黑衣人宴之敖是小说里的神秘侠客，其形象尤其的让人深刻——黑的发亮，冷的发烫。

不言生平、不述因果便出现的侠客。颇有唐传奇里的事了拂衣去的飘渺与洒脱。

眉间尺问他为何要帮自己，是义士，还是同情？

他却回答：

“唉，孩子，你再不要提这些受了污辱的名称。”他严冷地说，“仗义，同情，那些东西，先前曾经干净过，现在却都成了放鬼债的资本。我的心里全没有你所谓的那些。我只不过要给你报仇！”
……

“我一向认识你的父亲，也如一向认识你一样。但我要报仇，却并不为此。聪明的孩子，告诉你罢。你还不知道么，我怎么地善于报仇。你的就是我的；他也就是我。我的魂灵上是有这么多的，人我所加的伤，我已经憎恶了我自己！”

就好像一个饱经世态炎凉古怪剑客，沧桑而又热血未冷。

或是眉间尺父亲的朋友，又或者真的只是路过的侠客。

实际上，读者们对宴之敖的解读分歧尤为明显，有人认为这是复仇之魂，也有人认为这就是眉间尺的父亲……莫衷一是。

而将《铸剑》视为影响其一生的作品的莫言，则认为这黑衣人是鲁迅，他有着一种黑得发亮的精神，就像葛里高利看到的那轮黑色的太阳。这是一种冷得发烫、热得像冰的精神。

值得一提的是，鲁迅也曾使用“宴之敖”为笔名呢。

04 渔夫子说

小说回响着两种调子，浅层的，是悲壮与崇高；需深入体味才能捕捉到的，是荒谬与嘲讽。

在小说的结尾，三个头颅煮成一锅汤后，谁是正义谁是非正义的，已经变得非常模糊。

最终，复仇者与被复仇者同归于尽，尸骨难解难分，大复仇演变为大出丧、狂欢节，宴之敖者与眉间尺身首异处，且连仅余的头颅也被与仇敌的头颅并置共陈，公开展览，“享受”虚妄的欢呼和膜拜。

复仇本身，复仇者与被复仇者，复仇的后果，同时被遗忘、遗弃；

愚昧的、以复数存在的看客，才是唯一的永远的“胜利者”。

至此，复仇（及侠义）的崇高、神圣与诗意，被消解为“无”；复仇的最终失败，复仇的无效和无意义的真相，被出人意料地揭示出来。

这后一个意义，才是本篇不同于传统“侠”之意旨的深刻所在。

看到这里，不知你是否对这篇小说有了兴趣呢？

渔夫子以为，好的小说从来都没有某一种解读是绝对正确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感悟。

不知你读了《铸剑》之后有什么体会呢？

另：如果大家没有合适的途径阅读《铸剑》的话，可以关注渔夫子读书公众号哦。渔夫君以为大家准备好了原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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