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门!窄门!|《马一浮先生的儒学传承之路》讲座回顾
「窄门」,这是一个基督教的说法。说宽的门那边走的人很多,窄的门这边走的人很少,因为这扇门很窄。最窄的地方,只能一个人走过去。那边宽的门,走的人成千上万,浩浩荡荡。但是,要想获得真正的信仰,必须走窄门。这是基督教的话,在我们中国呢?一百多年来,走宽门的人很多,我们今天讲的马一浮先生,走的是窄门。他在儒家当中,找到了一扇窄门。他走过这扇门,一生默默无闻,不被理解,却心甘情愿。
2019年12月7日,孔阳国学工作室创始人孔阳先生在北京师范大学敬文讲堂带来了一场以《窄门——马一浮先生的儒学传承之路》为题的讲演,讲述了近代国学大师马一浮先生在近代中国走过的一生,以及马一浮先生所揭示的儒门证道之路。先生呼吁有志者共同沿着马一浮先生所指点的方向,用工夫实践把儒家的高度「做」出来,叩开「窄门」,把真正的儒家传出去。
马一浮先生于1883年出生在杭州的儒学世家,15岁时即高中绍兴县试榜首,后赴上海学习英、法、拉丁文,创办《翻译世界》杂志,并随清政府代表团赴美参加世博会,筹办中国展馆。回国后,隐居杭州,深研佛教,通读文澜阁四库全书。
孔阳先生在讲演中特别指出,马先生自述家史时,强调先世在明亡后三世不仕清廷;在美期间,遥知《苏报》案发,与革命党人同仇敌忾;还曾致信好友谢无量,表明自己志在反清,担任官职实出于不得已。先生说:「马一浮看出来了:清朝对儒家的认识,完全是假的。今天很多人,都认识不到马一浮的程度。」
民国建立,马一浮先生出任教育部秘书长,因与时任教育总长蔡元培道不相合,遂辞职而去,后又以「礼闻来学,未闻往教」八字电报,拒绝赴北大任文科学长。孔阳先生评论道:「马一浮不把北京大学放在眼中,有这样资格的人,在过去一百年里太少了。——有人说马一浮是清高、是隐士,但是没有人说他没资格。儒家有这个高度,高过体制内的大学,今天我们必须把这个牢牢地记住。」
1939年,在抗战最为艰苦的时期,马一浮先生在蒋介石、孔祥熙、陈立夫等国家领导人的支持下,创办了复性书院。先生说:
这是文化史、教育史上一件空前绝后的、至今仍让人感动不已的事情。他出来讲的,不是任何一个大学讲的,也和当局推行的不同。但政治上顶尖的人物都支持他。他受教育部的资助,但不受教育部管理。一百年来,这是唯一的一次。这是我们必须记住的。
但要把这件事情说透——蒋介石对儒学的理解,没有马一浮那么透彻。如果马一浮有机会一直往下讲的话,会有一个大问题:全体的国民,还会听蒋介石怎么讲儒学么?不会。中国历史上,中国人听朱熹讲,不是听宋朝皇帝讲;听王阳明讲,不听明朝皇帝讲。关键的时候,蒋介石能说『我们听马一浮的』吗?历史没有发展到这个关口,但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问号。
在本次讲学中,孔阳先生重点讲述了马一浮先生对儒家工夫的契悟过程:「柳诒徵认为,如果没有回国在广化寺、永福寺多年的参佛经历,马一浮恐怕很难契入血脉中断已久的宋明理学。他评论《复性书院讲录》说:『语语切理餍心,惜未能亲叩其证道之方。据寄示其讲义则由儒家居敬之功,然颇疑其实在禅学开眼之后。』开眼之后,才明白居敬之功,这是最关键的。」
「马先生学禅宗,达到了『开眼』的高度,之后重新看待儒家,就和一般人不一样。马一浮是在儒家工夫传承中断已久之后,通过佛家拐了一个弯,之后在儒家这里找到归宿。当然,马先生讲出来之后,再和马先生学,就不一定需要在佛教绕一圈,也能把儒家学的明明白白了。」
在讲演的最后,孔阳先生以二十四字总结道:
儒学独立,不入大学。
六经为首,中外皆然。
儒学纷纭,兴我窄门。
在提问环节,孔阳先生就「六艺统摄一切学术」「礼的形而上性」等问题,与到场的听众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在聆听了本次讲学之后,很多人深受触动,甚至有学友几度落泪。
北京师范大学研一学生,跟随先生学习儒学四年的钟学友在先生的讲授中感受到了马先生超越体制内大学的信仰高度,他表示:
先生这次不仅是在谈马先生,更是在谈自己!马先生的高度超越大学,超越思辨。这道『窄门』,也同样是『天之不可阶而升』,这不是大学里教授的知识、思辨可以接续上的。
学习儒学两年多的江学友表示,本次讲演的题目中「窄门」两个字令自己触动最深:
先生说有窄门,有宽门,窄的地方是非常窄的,只有一个人能通过。自己感觉信仰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自己一个人面对这扇门,要过?还是我不过?还是硬要和别人一起过?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
来自北京中医药大学的许学友,则对马一浮先生自述生平「为学得力处,在不求人知」一语感触良多。她说:
了解到马先生的一生,能感受到他始终在坚守着自己的原则,而没有受任何外面的东西的影响。很多人都是站在自己这个高度看马先生,跟不上、理解不了了,就觉得这个东西不值得去追求、是不对的。但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工夫。自己如果不做工夫,也迟早都会掉下来,从这里走出去。
在日本留学的田学友在在线收看直播后说:
一见到『窄门』二字,自己一下子就为之凛然,精神百倍。先生说,窄门最窄的地方,只能一个人过。自己深以为然,做儒家工夫,就是一个人,为了自己,默默用功,上对天地,下对苍生。时不我待,当全幅身心,勇猛精进,证明此道,莫负圣贤,莫负此生。
学习儒学四年的赵学友则感慨道:
马先生就像400年间的一道光一样,超越了满清对儒家的曲解,直接儒家有形而上的一部分,我觉得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真正的信仰是走窄门的,人要非常直地昂着头活,像马先生那样也好,像四百年前的儒者一样也好,一定是走这样的一道门。今天,有人带我找到这样的门,有方法往里走,感觉非常幸运。
孔阳先生在演讲后与听众交流时,也表达了对未来的期许。先生说:
今天,我们要做道场,要把儒家工夫拿出来,要往前走。过了这个门槛,儒者对这个世界来讲,才是真正的儒者,不过这个铁门槛,不叫真正的儒者。马先生曾经说过的话,我们今天再一次提起,希望和同道们共同做儒家工夫,走过这个窄门,做一个共同的见证。
撰稿 / 三不能斋
子不语:怪、力、乱、神。
Confucius teaches no strange, violent, chaotic or mysteri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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